宁执搬出来了他和徐卿目前对外表现出来的唯一共同点——他们在看同一个心理医生。
“呃……”楼长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会儿他想说“你们这就是借口,我才不会上当”,一会儿又想说“我好像确实不该打扰两个病人之间的交流”,他把自己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磕磕绊绊半天,还在犹豫该说什么好。
徐卿扶额,在确定了楼长生的运气是用脑子换的之后,他选择了对楼长生直接摊牌:“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的,ok?你以为我能勉强得了宁执吗?”
‘有道理!’楼长生不相信徐卿,但他相信宁执。
然后,楼长生就再次变成了那个乐的楼长生,高高兴兴的开车回家了,在路上还不忘给宁执发微信:【我相信你是不会背叛我的!】
宁执:【???】他在莫名其妙的同时,索性就暂时黑屏了手机,不再去看了。
徐卿和宁执最后找了一家开在胡同里的私房菜,是徐卿认识的一个人开的,他和朋友经常来。环境好,隐私高,两人被服务生一路引到包厢,都没有碰见任何人,是徐卿这种定位的商业大佬会喜欢的风格了。
哪怕是两个人的包厢,也自带了一个小院,在推拉门的落地窗外,枯山水的侘寂风庭院扑面而来,在白色的细沙和绿色的青苔,充分展现了不对称之美。
宁执与徐卿分坐小桌的两旁,在冒着热气的汤食,一边欣赏园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徐卿开门见山:“您可以联系到阿章,对吗?”
“是的,我可以。”宁执也直白地承认了,“在梦的世界。”
徐卿立刻便听懂了宁执可以强调的言下之意:“您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您的心理疾病在作祟,嗯?”
宁执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否认。他只是沉默了。因为他既不想破坏徐卿对弟弟失而复得的美好幻想,也不想打破自己对“修真界不是真实存在”的认知坚持。虽然他目前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他和徐卿能够梦到相同的世界,但他相信早晚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出现的。
说实话,徐卿之前就猜到道君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了。因为若道君和他一样是彻底清醒着的,那么道君早就该联系他了,不可能在明确互相通信后,还空白了一个星期。
“我能理解您的顾虑。”徐卿还是很尊重道君的选择的,因为他知道被人强迫说他是不正常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他永远不想再经历一次,也不会想要把它附加在别人身上。他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但我还是得说,这两个世界的联系不是只有你我。您若有一天想通了,或者想要尝试接受一些不同的认知,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方向。”
“我师兄和嫂子不算……”宁执以为徐卿是查到了他身边的人。
但其实徐卿还真的不知道谢因和楚兮。他确实找人调查过宁执在现代的关系,但他在修真界的时候却并不了解道君的师门:“没想到您的师兄和嫂子也在现代。不过,我说的是楼长生。”
“嗯?”宁执一愣,他老板也是修士?
本该打住的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继续了下去。
“您如果好的话,不妨在梦的世界查一个人——锦鲤大仙。”徐卿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楼长生的道号,然后拿给了宁执看,生怕有什么读音上的误解。
楼长生的道号是自己取的,就这么没有化的一个妖,但他还是闯出了赫赫威名,无他,运气好,修为高。
宁执愣住了,因为根本不用去查,他是知道锦鲤大仙的。
陈夫子那个盲师父,正是锦鲤大仙。
虽然宁执没有见过这位师尊本人,却听陈夫子说过不少有关他师父的事情。
锦鲤大仙天生灵力浓厚、法力高强,本是清平仙宗紫玉赤城之天龙池内的一条锦鲤,因意外沾染了一缕祖龙之气而得已化形。没有接受过任何学堂里的教育,是个盲的盲。虽然是妖,却并没有搬去妖山居住,而是被当时清平仙宗的掌门代师收徒,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小师叔。
锦鲤大仙在游历大陆时,机缘巧合的收了几个天赋极高、却差点因为出身而被埋没了天资的徒弟。这些徒弟后来都成为了北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陈夫子正是其之一。
陈夫子几乎就没怎么在清平仙宗待过,他跟着锦鲤大仙几乎踏遍了北域的每一寸土地。陈夫子和清平仙宗的那点香火情,全都是因为他师父。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运气再好的锦鲤,也难逃渡劫失败的厄运。因为锦鲤大仙这种所谓的运气好,准确地说,是总能遇到小概率事件。飞升和渡劫失败都算得上是小概率事件。他在被雷劫劈死前,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指点徒弟陈夫子动身前往了长洲,寻找青要道君宁执期的帮助。
就陈夫子所言,他师父的预感告诉他,道君是修真界最后的希望。
怎么个希望法,锦鲤大仙没有来得及说,陈夫子只是充分贯彻了师父的遗言,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在宁执的身边。
宁执不知道锦鲤大仙长什么样,但他知道在陈夫子的院子里,一定有他师父的画像。
他只要回去看一眼,就能够知道徐卿说的是真是假。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若这么一直巧合下去,宁执也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继续把修真世界只当作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