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鲍轼陡然收了笑声阴狠地看着他。

“说起来,还要感谢师父。”

苟梁笑说:“若非您慷慨,将你从我生父手夺来的《幽冥九诀》留给我,我又怎会狼狈到差点命丧在鲍三手?又怎么会被岳谦所救?师父曾教导我们,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一向最听师父的话,又怎会弃他于不顾?”

顿了顿,他续道:“师父,您毕生未找到的东西,徒儿已经找到了。江湖,武林,名利,盖世神功……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苟梁看向岳谦,后者牵起他的手,他便绽放笑颜。

“春宵一刻值千金,此等英俊少年郎,便是千金也不换。”

岳谦听他缠绵的声音,脸上一热。

“你便要因为这个人,毁去我多年心血?!”鲍轼暴怒地看着他,双目猩红,状若疯癫,突然大叫一声冲破银针封住的穴道,一招朝岳谦杀去——

苟梁却立刻出手,卸掉他的下巴,但藏在口的毒囊已经被鲍轼咬破。

却是鲍轼假借攻击而自杀!

鲍轼满口鲜血地大笑道:“普天之下,没有一人能杀我,除了、我自己!哈哈哈哈!”

那见血封喉的毒药眼看就要夺去他的性命,苟梁取出银针,插入他的脑,悲悯地看着他,轻声说:“师父,徒儿,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鲍轼目眦尽裂,但却被生生被吊住了一口气。

他意识清醒地被苟梁四肢钉在无漠城城楼的漠字上,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被他眼的蝼蚁或者说玩具泄愤地活剐,一次次濒死又一次次地从鬼门关救回。直到一个月后,正道那些丧亲丧师的人终于发泄完心对魔教的痛恨,并签署下与魔教何解,绝不主动与魔教为难的协议,从无漠城离开。

苟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怜悯地看着烂肉一团却偏偏还万分清醒的鲍轼,他说:“师父,你死的很有价值,江湖从此平静无殇,你一定很欣慰对不对?你放心,你死后,徒儿定会将你和楼欢师娘葬在一起。你不是答应过她,生同衾,死同穴么?”

鲍轼不甘地无声嘶吼,最后竟生生地被气死了。

也不知,是因为他最恨的别人怜悯的目光;还是因为为祸江湖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又或者,是因为他的不肖徒儿,要将他与自己毕生的耻辱、一个曾将他养作面首过的女人葬在一起……

十年后。

南山剑派,无尽崖下。

飞鸟静谧,风声不歇,泉水叮咚间,一阵笛声和琴声相撞,合成毁天灭地的效果,将矗立在湖泊的一座矮山生生切成两半!

山体轰然倒塌,砸落在湖水,发出剧烈声响!

美景被毁,操琴的青年眉间一蹙,指下更显风雷之音。

笛声毫不相惧,起伏跌宕的笛声掀起波澜。

二人动静之大,让原本在房内打坐的男人也静不下心来,抱剑而出,站到屋外面色冷峻地看着湖水之上相斗情形的黑袍男子身边,一并观战。

双方和以前一样僵持不下,在观战的两人以为这一次又会像之前的数十次对决一样以平局结束的时候,笛声斗转,突然呈现低柔委婉之态,尽敛峥嵘。琴声不放过对手任何一个失误,立即追逼上来——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他使劲浑身解数,琴音的攻势还未抵达横笛的主人身前,便被消融一空!

那笛声融入自然,与风声、水声、甚至是草木晃动的声音融为一体,像是织就了一张无形的消音之迫近,使得琴声能攻击的地方越来越狭隘。待笛声与自然之声融合而成的攻势逼近操琴的青年三丈之内,他竟是满头冷汗,顷刻间内力错乱,虽然勉励支撑,但琴声终究乱了。

抱剑观战的青年一动,岳谦横手拦下。

那边操琴的青年恰在此时停下,长叹一声道:“我输了。”

横笛的主人放下玉笛,笑道:“承让。”

两人相视一笑。

抱剑的青年冷声道:“竟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就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