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谈到兴处时,苟梁一时都忘了尊卑,像在学里同师长同窗辩学时一样,引经据典,畅所欲言。

有时皇帝说错了,苟梁下意识地反驳,话刚出口就被自己一惊,猛地收住嘴。皇帝谈兴正浓,直言恕他无罪,苟梁这才委婉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此再三,言语上便放开了许多。

茶水换了几道,两人都没察觉时间的流逝,还是童公公提醒到了晚膳时分,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早前在凤宁宫的不痛已经消散无踪,皇帝听苟梁告退,难得和颜悦色地说:“今日与爱卿一席话,受益良多,便留下来用膳吧,聊表朕的谢意。”

【叮,目标好感度更新,当前好感度:+30!】

“皇上,您折煞微臣了。”

左颊上的酒窝惊喜地闪现了一瞬,又被主人家吝啬地藏了起来。

苟梁千恩万谢,拘谨地陪坐在一旁吃御膳。

他喝了三天汤药胃口不佳,加上御厨做的膳食过于精益求精,虽然美味但比起苟梁自己的手艺差强人意,所以吃的不多。

皇帝只当他拘束,饭后便不再留他,临了,还想起让童艮生把去藏书阁通行的令牌交给他。

苟梁再谢皇恩,要告辞时却略显迟疑。

约莫是今日一番交谈让他放开了些胆子,几番犹豫,苟梁还是出声道:“陛下,微臣观您面有微恙,斗胆请问陛下昨夜是否未曾安眠?”

童公公闻言吃了一惊,连忙提起心神来。

皇帝这两日因太后和满朝朝臣的追逼子嗣一事心有烦躁,晚上确实睡得很浅。但他没有惊动别人,连随身伺候的童艮生都没有察觉,没曾想会被苟梁看出来。

眉峰一动,皇帝道:“朕竟不知,爱卿对精通医道。”

他的声音喜怒不辨,苟梁颤了颤,随即把身体伏得更低。哪怕努力掩饰,声音里却还是泄露出一丝关切:“回禀陛下,微臣不过略懂皮毛,不敢称精通二字。事关陛下龙体安康,微臣斗胆多言,不论是国事家事,事到临头自有定论……万望陛下宽心少虑,万事以龙体为重。”

“好一个国事家事。”

皇帝垂眸看着跪在下首的苟梁,“爱卿对朕所忧之事,又有何见解?”

“微臣惶恐……”

苟梁抬头想要解释,迎上皇帝沉静的视线,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略一犹豫,他还是将心所想说出了口:“微臣以为,陛下已为家国天下牺牲良多。有些事,既然无关社稷江山之根本,凭陛下的意愿为之,也……无不可。”

皇帝无声看着苟梁片刻,并未表态,只让苟梁退下。

直到他步出大殿,皇帝才笑了一声,出声道:“童艮生,你听他方才所言,有几分真心为朕,又有几分是为私心?”

童公公一惊,忙垂首道:“陛下……奴才愚钝,看不分明。”

他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对于苟梁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惊讶而且害怕。这楚大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皇帝陛下看破,竟是胆大妄为地说出陛下不必勉强自己与后妃欢好传嗣的话来,当真是……这话要是宣扬出去,不够他掉脑袋的!

因为苟梁做不成“男人”的缘故,童公公心抱有一份恻隐之心,心虽有万般想法,但打了个太极没有落井下石。

皇帝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童公公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可要召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皇帝没有拒绝。

另一厢,赚足了10点好感度的苟梁心情大好,回到家给自己做了一碗夜宵。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苟梁不在御前当值,在翰林院点了卯,将手头需要汇编的律典整理一番,便拿着令牌进了正阳宫,来到藏书阁。

不多时,服了药的皇帝折返寝殿。

他正欲小憩一番,却有一个不长眼的东西在为他宽衣的时候,手指划过他的胸口——竟是献媚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