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着画着,心底莫名不舒服。
江白泽年纪虽小,但心底有杆秤,谁亲谁疏一清二楚,这个他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爹显然不属于他觉得亲密的人,坑就坑了呗,不熟,泽爷压根不在乎,他对坑爹这事儿一毛钱感觉都没有,他唯一在乎的是洛小栀,把江怀荆坑去做头发也不过是因为洛小栀那句“你要是一个人去染奶奶灰你就不是我儿子”。
可现在,他想到他替他结的弄头发的账单,想到他蹲下身给他系鞋带,想到他照看他洗澡,想到他教他画苹果,以及……此刻替他擦拭脸上脏污。
江白泽顶得住对方的疏离冷漠,却顶不住对方的温暖温柔。
他抬手,打算揉揉脸蛋纠结一下,转而看到手心一手的黑灰,又悻悻作罢。
他一面拿起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勒着,一面拽得不行地开口:“对不起啊!”
江怀荆抽了张湿纸巾把手擦拭干净,就坐在沙发上看书顺带着照看小孩儿,听到这么别扭又冷顽劣也确实顽劣,说懂事也确实懂事。
不仅如此,他还有点傲娇跟别扭,道个歉也是凭本事坑的爹么?”
江白泽嗓音稚嫩却淡漠:“我不是为这个道歉。”
江怀荆但闻其详:“哦?”
江白泽声音沉闷地道:“我不该骗你的,洛小栀根本不准我染奶奶灰。”
江怀荆叹息一声,道:“这事儿,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没有任何带小孩儿的经验,而且这些年忙工作,根本不了解你跟洛小栀到底是怎么过的,又想着以后和你处好关系,所以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些没把握好分寸。”
于是,让小崽子奸计得逞。
江白泽见他爹云淡风轻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真觉得这人挺爷们的,办的都是人事儿。
旋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为江怀荆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洛小栀待会儿下楼,抽我一顿!”
江白泽一顿哈哈大笑,再看江怀荆,登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江白泽之前一直跟他爹说的都是些很温馨的画面,唯此刻,感觉混熟了,就吐槽了起来:“我跟你说,洛小栀超凶的。”
江怀荆倒是不觉得,但自己面前的洛栀,假得要命,江白泽面前的,显然才是真正的他,他漫不经心地道:“是嘛?”
江白泽幽幽地道:“地狱空荡荡,洛栀在人间。”
江怀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