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七个巴掌了。
他把头歪向一边,站定,不再回来。
母亲停了。
领口乱了。
一份份标满了音标的纸片飘落一地,他不敢去捡起来,也不动。
老师跟他说,你可以的。
真的吗。
他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开口,他听不见。
手里什么都攥不住。
他抬抬眼,对母亲问。
你很讨厌我吗。
实际上读书对于他来说已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自从他失聪后,他身上的天赋就一样一样地剥离开来,现实好似洪水迅猛,将剩余的一点幻想碾成粉末。
那位人很好的英语老师,看他英语差,下课就帮他开小灶。
他说过自己聋,听不到。
没关系,老师浅浅微笑,眯着眼说跟着读几遍就会了。
他读了几遍,读不准。
老师很有耐心,一直教他。
其实他有在很努力地跟读,一遍遍练习,即使自己听不到,他很用力地去还原透明无形的声音。
渐渐感觉不对劲,最后他看见老师脸色变了,叫来了母亲。
母亲扯着他的领子,大叫着,你读出来啊。
他缄了一下口,后脑勺被撞到墙上。
不疼,温温的,他的手翘在背后,不松开。
不知道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母亲气急败坏,抓起一把纸张砸在他脸上,散落,像纷纷扬扬的白蝴蝶。
他当时只在想,好漂亮。
这一切都好漂亮。
灯光很亮,闪着白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