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记着母亲的那句忠告,他请你离开或者自行离开,就已然是自己在低头了。
来之前,赵孟成在开会,商筹分校的具体事宜。校务行政各级领导、老师俱得出席,所以顾湘微信里打趣他,老师原来没有双休日啊。
他才认真回复她:嗯。
是的。他今天一天的会,党委、工会、校务。
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台上做报告,下了台,看到她的电话以及檀越的短信。
这才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周校长是坐赵孟成的车来的,后者要走,周校长问他,什么事这么急?
赵孟成打太极:急到不能和你细说。
此刻,他在楼下静默地待了几分钟,随即,也不问主人意见,自顾自上楼了。
康樱跟着赵老师后面,给他指方向,香香姐的房间,然后自个笃笃上了三楼。
时下下午四点不到。房间里掩着重重的纱帘,不辨晨昏。
赵孟成见里面没有关门,轻轻格开,再重重叩门,问里面的人,“可以进来嘛?”
床上的人忽地坐起来,卧室里太暗,彼此看不清形容,倒是听得见她清楚的哭泣声,“赵孟成,你是个大骗子。”
门口的人凭着感觉,在门框边摸到了开关面板,他也不管哪一个,全揿了个遍,总算点亮了房内的灯。随即又被床上的人爬到床前给灭掉了。
“你进来我就报警,赵孟成,你信不信,我能叫你丢了s外的工作。”党职连同行政一切职务。
“无所谓,如果你可以出了这口气的话。”口口声声君子的人,听了她的威胁,倒是生出些反骨来,他认真告诉她,“我也不是没有因为要给别人出口气而丢了职务的先例。”
顾湘才不去理他云山雾绕的话术。我管你呢。总之你就是个斯败类的骗子。
赵孟成不请自入,顾湘又气又恼,干脆抓到什么都往他身上砸,床上能顺手丢出去的东西:娃娃、枕头、纸巾盒、遥控器、书、手机……
刚才短暂的灯火通明里,赵孟成记住了她房间的格局,西南角有盏落地灯,应该是供单人沙发边阅读照明用的,他不管主人丢过来的凶器,径直走到落地灯前,踩亮了灯盏。
再回过头来,西南对东北,房间格局最遥远的对角线。
他干脆坐在了这张单人沙发上,晕黄的灯火里,看着东北方向床上的人。
顾湘才不由他看,直接拿被子蒙头。这是个昏了头的鸵鸟态度,也像掩耳盗铃,她明明可以驱逐他出境的。
两个人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各自一端,沉默着,胶着着。
徒然,沙发上的人出声了,“我是骗子的话,我骗了你什么?”
财也没有,色也没有。
床上的人二度坐起来,幽怨恨恨,“你骗了我的感情。”
“我拒绝你了呀。”
“那你再招惹我干嘛?”
“想和你说清楚。”
“说清楚干嘛?”
“……”
顾湘立时的脑子里根本不去细想赵孟成此刻沉默里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