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从她面前经过,鼻端嗅到鲜血的腥甜,她下意识垂眸。
熟悉的冷香忽而将她包裹,带着冷杉的后调,陈宴忽而从背后揽住她的肩,右手绕上来,遮住了她的眼。
“别看。”
他声调冷凝,像是从无底的冰窖里发出来。
他的掌心很凉,触到她的睫毛上。
周知意转过身,看到他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
“走吧。”陈宴没有看她,拽过她的手腕,大步走到车前。
周知意上车,系上安全带,牧马人速向外驶去。
远离了医院,主干道上的车辆少了许多,陈宴降下一半车窗,带着凉气的晚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吹散了周知意脑海里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头脑清明了些,困劲慢慢爬了上来。
吹着风,渐渐阖上了眼睛。
须臾之间,半梦半醒的混沌里,耳边猎猎的风声似乎飘远了,凉气一点点飘散……
周知意再次有知觉时,是她撞到了一个柔软下带着坚硬的“东西”。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陈宴近在咫尺的胸膛,近得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再往上,是他挺直的鼻梁和鸦羽般整片垂下来的睫毛。
两人目光对上,他的眼眸黑沉,深不见底,像是在她身上,又像不在她身上,她这才注意到陈宴此时倾身过来的动作像是在环抱着她。
迟钝的神经末梢慢半拍地接连在一起,像通了电似的,惹得她心头一跳,她顺着他的手臂侧目,看到他贴在窗边的掌心——此刻正被她的脑袋压着。
看来是她睡着了差点歪头撞到脑袋。
陈宴收回了手,垂眼去解安全带,周知意揉着压过他掌心的半边侧脸,皮肤上还停留着轻微的痒意,“几点了?”她声音有些哑,比平常软了许多:“我睡着多久了。”
“没多久。”陈宴推开车门,回头看了她一眼,周知意睡意消散,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两点了,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想起正事,匆忙下车。
帮徐碧君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住院所需的基本的生活用品,找了个旅行包装起来,周知意拎起包,转身对陈宴说:“今晚谢谢你了,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宴斜倚着门框,眉尾稍稍向下敛:“你呢?”
“我去医院陪奶奶。”周知意理所当然道。
陈宴薄唇淡抿,垂眼看着她,极低地笑了声,“这么晚了,你还打得到车吗?”
“应该……可以吧。”
陈宴睫毛轻垂,遮住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声色冷沉,语气不太好:“你究竟懂不懂保护……”
“算了。”舌尖轻抵了下腮帮子,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他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东西给我,你去睡觉。”
“真的不用。”周知意执拗地捏着包带,“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不想让人担心就听话。”陈宴脸色冷下来,像是没耐心再和她纠缠:“我去医院,你回房睡觉,明早来换我。”
陈宴一手拎着包,一手控着她的肩膀,大概是怕她犯倔,他的力道有些大,捏得她的骨头微微发疼。
陈宴几乎是将她推到了房间里。房间门大敞开,目之所及是她的书桌,台灯还亮着,台灯下摊开的,是她的素描本,台灯旁边的玻璃花瓶里是那朵风干的白玫瑰。
周知意速走到书桌前,盖上素描本,转身倚着桌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