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店员严波守在摊位前,一看到他们过来就撤了。陈宴冷眼旁观他们把花束摆在白色长桌上,公事公办道:“成本算我的,卖花的钱你们跟花店二八分成。”
“那就算兼职啦。”丁以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情人节加元宵节,三车玫瑰今天也能卖完,分两成我们应该也能挣不少钱呢。”
“花店二,你们八。”陈宴淡声道:“今天花店放假,算你们给店里帮忙了,我只收回我的成本。”
周知意理花的动作一顿,心里像是被花瓣拂了下,有些痒。
她抬眸看向他,平静眸光下暗流汹涌。
陈宴没有看她,云淡风轻地立在一边,依然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
周知意觉得他大概是全世界最心口不一的人了。
口口声声说着让她帮忙,却是在拐弯抹角地帮她赚零用钱。
尽管他这个弯拐得也太明显了些,可他每一个煞费苦心、欲盖弥彰的借口,都是在保护她那颗敏感的自尊心。
丁以南歪着头,心服口服地鼓掌:“宴哥,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啊。”
蔚思问:“谁?”
丁以南:“散财童子,哦不,应该是财神爷。”
陈宴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目光收回来时,正撞上周知意的视线。
四目相接,他眸光幽深,古井无波,可周知意还是借着这一眼,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她在十七岁这一年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话少,冷淡,不懂浪漫与温柔,却满足了她对初恋的所有幻想。
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
3月25日,周知意终于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
大概是这个“终于”盼了太久,以至于当它真的到来时,她竟然变得平静。
她照着镜子,镜子里她的眉眼与十七岁的最后一天无异,甚至与前一个月都没有不同,让她在一瞬间觉得恍惚,曾经觉得势必会惊天动地的成长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周知意就在这样半是平静半是观望的心情无甚新地度过了她成年世界的第一天。早上吃了煮鸡蛋和长寿面,平和愉悦地接了齐青和周明温的电话,午和蔚思、丁以南一起去聚餐,和喜欢热闹的同学一起唱了歌,然后又平静地回到了家里。
晚饭和徐碧君陈宴在家吃,徐碧君问她想吃什么,她想都没想说:“吃火锅。”
徐碧君笑她:“就那么喜欢吃火锅?”
“红红火火,讨个好彩头嘛。”周知意也笑。
说这话时,陈宴正置若罔闻地站在一边,结果等她再一回头,发现陈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周知意走到外面看了眼,他的车也不见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天,她似乎都在无意识地躲避着他。
为什么?说不清。
像是你对某个奖赏期待了太久,在奔赴的过程翻来覆去地挣扎,等它终于要到来的时刻,你会无法自抑地感受到茫然和无措。
又像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十八岁,是她哄骗自己可以靠近陈宴的最后一道关卡,迈过了这道门,她便不再压抑内心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