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却没放过的继续冷着语气往下说:“听林隋洲说,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吧?”

何尔雅负气又哽咽地回道:“我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在一段两性关系或婚姻里,去忍受或顺从男人,更不愿去应付他的家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境,总之就是很抵触。您嫁给姑父这么多年,跟婆婆不愉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一对男女在一起时日久了都难免会吵架生怨怼,却还要应付彼此身后的家庭。人的一生已经够疲累的了,我实在不愿意再遭这种罪。您跟姑父这几十年的婚姻,让我害怕极了,但会这样也是受何家那一堆烂事跟我的拖累。要不然,您哪置于这样。所以,我不愿意我身后的家庭,或我个人再让任何人看轻。”

何初云闻言,笑笑的点点头。觉得她虽有傲骨,却也不算太通透的成熟。

“的确,要是没有何家跟你的拖累,我可以在婆家活得很轻松。所以,为了让我的余生过得轻松些,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吧,就当是你还我的抚养之恩了。”

何尔雅怒而转面,红着眼的看向自己的姑妈,“您……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嗯,我就是要逼你!”

短短几个字,铿锵有力,不容抗拒,把几十年商场女强人的气势,演绎得淋漓尽致。

说罢,迎着侄女愤恨的眼神,更显无情残忍道:“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嗯?你知道的吧,你伯母有多恨你爸跟你,她根本不想同你们再见任何一面。你大伯出狱后,肯定会用余生去弥补你伯母跟他自己的三个孩子,肯定是千依百顺的顺着她的心意来。你以为你大伯在里面的漫长年月里,就没后悔过,就没恨过你爸爸吗?”

“还有江衡和江凌,他们的确是跟你一起长大没错,但你别忘了他们姓江你姓何。那些年里,我跟他们奶奶吵架时,他们也怨恨过何家。现在他俩还没结婚,你们都三五个月难见上一面。等他们有了妻小,你以为他们又能照顾你多少?我两腿一蹬死后,你在这世上,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所以,我想你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结不结婚的随你,咱们不缺钱,不会养孩子就请保姆育婴师。”

何尔雅目光无神,面色惨白的笑了笑:“……姑妈,您一定要把什么都说得这么直白的狠绝吗?”

何初云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难受,或许还会恨我在逼迫你。但我告诉你,人生就是这么残我们是脏东西。那副无知又恶毒的嘴脸,我到现在也不能忘记。您说让我坚信人间自有善美的活下去,可我真的没有自信教好我的孩子,该怎么在这污糟的世间活好,所以为什么要生他来遭这场罪!”

因着她现在身体的原因,何初云不想同她吵。静默片刻后,站起身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随你。不过你要是把孩子打掉的话,短时间内就不要来见我了。你表姐带着孩子离世后,我就累了倦了,以后怕是也照顾不动你了,也该过点清净日子了。”

说完,不再啰嗦,挺直背脊转身走出去,徒留何尔雅望着她的身影哭喊着姑妈也不回应半句。

而林隋洲这边,拖着曾经的老师,未来的姑父在医院附近选了间茶庄,要了个包间,上了壶好茶。不过却是老师喝茶,他抽烟。

质量上乘,私人定制的贴身衣装衬得他精练挺拔,一举一动间皆透着股沉稳与矜贵。肩头那隐隐溢出布料的血迹,又彰显着他铁腕般的手段与性情。

随着交谈进入尾声,江临也安静下来。

“你真会对我的雅雅好一辈子不变心,绝对不会欺负她给她委屈受。你的家人欺负她时,也敢站在她这边维护她吗?

“当然。”林隋洲正抽着烟,因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老师,声音低缓透出股愉悦。

江临听他这样保证,仍是看他格外不顺眼的拉着个脸低恨道:“混帐东西,等你将来有个女儿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如果有人让你的女儿未婚怀孕了,依你的性子只怕会打断对方的腿。我把雅雅几乎是当女儿养大的,她那么善良又优秀,会那么多乐器。我们也不缺钱,也不跟你比有钱。除了比我们富有一点,你有哪里是配得上她的。”

林隋洲笑笑不说话,单手替他倒满茶。江临坏了林隋洲的生物科技公司,还害负责人被抓,心实在有愧。应对了这么久,被他说服后,尴尬与内疚也就越来越重了。

再又喝完他倒的茶后,寻个理由就告辞了。林隋洲在他离开不久,也起身离开回到了医院。

他不顾自身伤情,守了何尔雅三天。在这三天里,两人没有任何关于要怎么处理孩子的谈话。

林隋洲不急,既然她没出声说要解决掉,那就是不解决,胜局也就在他这边。所以,他没必要在她正生气的当口,再多说什么的激她。

孕妇易怒,他得顺着。

住阮第四天,没什么大碍就要出院了。因何尔雅的身份有碍,也为表示心意,林隋洲亲自去填表缴费,顺便放个风的找地方抽了支烟。

可等他回到病房门口时,门外的保镖跟里边床上的人,一起不见了。

他心底升起熊熊怒火却又不得发泄,立刻掏出手机想给不见的保镖打电话。

然而,还不等他拨号就有电话打进来。林隋洲阴沉着脸看了眼腕表,不耐的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幽幽冷笑,像是已站在悬崖边上,临死也要报复一番的疯狂。

“林隋洲,我要挖掉你的心肝,让你痛不欲生。我的人看到你的女人,那个姓何的臭丫头刚刚离开了医院,祝我好运吧,希望你也能体味一把丧子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