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囊羞涩，朋友家的，我就眼馋一下。”

“销票都买不起了？女王大人最近克扣得厉害啊。”

“惭愧惭愧。”

老沈与小沈的对话, 经常以对女王暴政的控诉开始，但父女俩都是能苦作乐的性子，一般唠叨两句也就罢了。

不过这一天，沈瞳沉吟许久，还是就这个“囊羞涩”问题延伸了出去。

“老爸，选择搞哲学，您后悔吗？要是当年和同学一起下海，现在看上什么邮票，都可以随便买。”

“拥有它们未必让我乐，它们的存在本身让我乐……但如果不学哲学，无论它们存在于哪里，都无法让我乐。”哲学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哲学。

“可是，也许您错过了很多别的乐。比如，一个不唠叨的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的本质，并不会随外界因素而改变，改变的只是其体现形式。”

“您是说，就算住海景别墅，开豪华名车，女王大人还是会每天唠叨我们吗？这个世界真让人绝望啊。”

“换个思路。唠叨让她乐，正如哲学让我乐，这是两个人最好状态的叠加。如果我选了另一条路，就算她暂时乐，也会被我的不乐抵消。”

“赚钱谋生而已，不乐，重要吗？”

“当然重要，还记得柏拉图的洞穴吗？”

当然记得，这是沈瞳从小听到大的睡前故事。

一群生来被囚禁的穴居人，面朝着山壁，背朝着洞口，以为篝火映照在山壁上的影子，是真实的世界。

直到一天，有一个人挣脱，看到阳光下的真实的世界，他才明白此前所见皆为幻象，他听到了脚下镣铐碎掉的声响。

“看过太阳的人，怎么甘心回到洞穴继续当囚徒呢？”瞳爸笑呵呵道。

“哪怕他不被理解，饱受嘲讽，一出洞穴就可能被猛兽吃掉？”

“至少这个人被吃掉之前，看到过太阳底下的世界。如果幸运，还能亲自走过高山和沙漠，草原和大海。”

沈瞳沉思不语。

“怎么啦？你的镣铐终于响了？恭喜，我一直相信会有这一天。”

“可是爸爸，我很害怕……”

“勇敢点，小沈同学。在我们昏暗的洞穴生活，只有非常非常幸运的人，才有机会看到真正的光。”

……

可能是这道光过于炫目，沈瞳回到宴会厅时还有点迟滞。

大厅里欢声如沸，少年人扎着堆闹腾。林子涵搂住一脸不耐烦的石小磊讲述自己的工程师之梦，沈瞳听着听着，突然忍不住笑了。

这一幕被乔琪远远用镜头捕捉，再献宝到她面前：“宝贝，笑得真甜。”

确实甜，沈瞳都不敢相信，这个乐的人是她自己。

像一个身无分便要远航的旅人，明明一无所有，光脚站在沙滩上，却笑得一脸傻气，仿佛拥有整个大海。

沈瞳正对着照片发出傻笑，这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ike叫你。”

ike怪癖甚多，其最怪一条，最喜在常人吃饭或者睡觉的时候，逆流而动召集大家开会。

宴会厅外，休息区临时变成了会议区，一群人围坐一圈，正在总结本次方案利弊得失。

沈瞳沉默靠近，一眼就看到了“机甲c”四个硕大的字，还未看清楚纸上其他内容，便被投以全场最大的关注。

“传言的主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