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校医务室门可罗雀,几乎不会有人来。但是为了预防住校的学生发生意外,校医还是会在上午十点打开医务室的门。
他揉了揉眼睛披着白大褂走出休息室,头发乱糟糟的,迷糊地推开门板,突然看见门外赫然站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
立刻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等清醒过来,才认出眼前人是谁,校医拍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楚慕遥,你大早上的杵这儿干嘛?吓人啊!”
作为校医,他以前是经常会在医务室看到楚慕遥的,往往跟着的几个大男生身上免不了或轻或重的伤,校医都和他们混熟了。
随便开几句玩笑也是常有的事。
杵在门口像个门神的楚慕遥定定地看着他,抬起手腕,露出衬衫袖口下纯黑的表盘:“已经十点了。”
意思是清晨早就过去了。
“哦,”校医讪笑两声,侧身让开,“你来干什么啊?是不是又和人打架受伤了?”
他刚刚觑见楚慕遥的手背上有星点血迹,恐怕又在外面惹事了。
可是这次男生只是斜倚在门板上,环视了医务室一圈,什么都没做,留下一句“你这医务室里人有点少”,转过身就走了,手上的伤也没管。
校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皱皱眉,想着是不是楚慕遥又犯什么神经闹幺蛾子。不过很困意袭来,他马上又去睡回笼觉了。
楚慕遥走了好几步,直到墙壁拐角处才停下脚步,蹲了下来,看着地面上站着的无精打采的小姑娘。
刚刚开门的时候,秋秋从墙角走过来靠在他身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楚慕遥轻柔地扶住秋秋的后脑勺,以免她晃晃悠悠地栽下去:“秋秋,是不是难受?”
小姑娘抱住他的手背,柔软的发在掌心蹭蹭。
“楚慕遥,我好晕啊!”秋秋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昨天晚上进了医务室,怀着愧疚把已经睡着的老爷爷叫醒,边忍着痛边和老爷爷交待病情。
还好老爷爷没有起床气,在医务室里面转悠了一会,给秋秋嘴里塞了一块小板,给她催吐,反反复复好多回,秋秋才觉得小肚子不像之前那么痛了。
老爷爷缓缓地舒了口气,嘴唇上的长胡子颤了颤,慢悠悠地走回去睡觉。
医务室里没有她睡觉的地方,秋秋就抱着膝盖在墙角将就了一晚上,全身骨架就想要裂开似的,让她完全使不出力气。
被楚慕遥接出来之后,只能挂在男生的裤沿被他拖着走,整个人晕沉沉的,脑袋好像有千钧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秋秋半闭着眼躺在男生手心里,听见他声音里含着关切:“是不是不舒服?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啦,老爷爷说,休息几天就好了。”她伸手想要碰碰男生的手背,就像以前一样。结果刚刚触上男生的肌肤,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片黏腻潮湿。
秋秋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男生的手背,映入眼帘的是几道交错斑驳的伤口,渗出淡淡殷红的血丝。
她立即从楚慕遥手心里爬起,将男生的手翻过来,雪白的小脸神情凝重,翻卷的睫毛湿漉漉的,衬着琉璃圆眸晶莹剔透。
“你受伤了!”秋秋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又去和人打架了,对不对?”
楚慕遥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她,揉揉小姑娘的发顶,拭去眼角的泪珠:“擦伤,不严重的。”
他刚才急着来接秋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有伤口。想来当时揍李若萧的时候,打的都是不易出血的地方,应该不会沾上对方的血迹。
只是自己后来为了平复情绪,在墙上打了两拳,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刮破的。
他已经习惯了,根本不觉得痛。可是秋秋不这么认为。
她张着绯色的唇,轻柔地在男生手背上吹气。
楚慕遥只觉得手上一阵暖风吹过,酸酸的涨意顺着伤口缝隙蔓延开来,像是无缝不入的藤蔓,顺着手臂的脉络前行,不消片刻就攀上自己的心尖,深深地在里面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