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方那里一早就跟茶馆打好了招呼,派来的是几位年轻的小姑娘,拍完一楼茶厅,紧接着上二楼拍雅间。二楼各个雅间之间用山水鸟绘屏风做隔断,里窗对着茶楼的空花园,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一群人闹哄哄地上二楼,顿时安静了。
二楼就沈琅和荀周两个人。
荀周刚打输一局游戏,气得放下游戏掌机喝口茶压压惊,侧颜棱角分明,不说话的时候简直仙得像幅画。
仙风道骨,都市传。来拍片的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刚想问能不能拍,见荀周喝完茶,又掏出游戏机,伸手就热情招呼她们:
“唉哟来拍宣传片的吧?来来来,拍她就行甭拍我,她比较上镜……”杂志社给茶馆做免费宣传不要白不要,荀周游戏都不打了,创作灵感昂扬,“来镜头往这儿拉,怼脸给个喝茶特写,白瓷粉釉的茶杯得拍啊就这一只值我十几来万呢……手工蜀绣的屏风也拍进去我排队排了三个月才给做的,哎对了就这个角度,漂亮!”
沈琅:“……”
摄影:“…………”
几个小姑娘刚戴上的滤镜稀碎。
沈琅心里记了荀周一笔,不过她好歹白吃荀周一餐,非常大度地让拍了。
她长得确实漂亮,五官昳丽精致。杂志社的人比建筑事务所的眼光毒辣,沈琅手腕上那条看着设计简单的细链都是某牌的纯手工限量,全身上下矜贵得像瓷洋娃娃,即使笑得再亲昵,还是隐约有股冷淡骄矜的气质在。
摄影的小姑娘起初有些犹豫,沈琅一句“不拍了吧,让这么可爱的摄影师拍我可能还要倒给钱”,五分钟后,几人迅速混熟。
小姑娘跟沈琅聊时尚八卦,把荀周当布景板,俨然厨房小妹二世。
荀周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因为沈琅这张嘴太能哄人了。
沈琅简直就是本行走的骚话全集,人如其名的“浪”,不论老少男女,开口对着谁都能哄出花儿来。不知道是先天无师自通,还是身在大家族,后天训练出来的生存本领。
毕竟沈家人是出了名的难搞。她爷爷重男轻女,大哥手段狠毒,二哥手段阴毒,后两个人自相残杀多年,沈琅要真没点本事,怎么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谈话间,沈琅的助理拿着手机慌慌张张地找过来了。
“沈,沈沈沈工,我楼下,下下都找一圈了。”助理跑得直喘气,缓了缓说,“您手机都震疯了,我没敢接电话,别是有什么急事吧?”
沈琅的手机没电关机整整一天,她忙交图没顾得上充电,之前出公司也没带手机。
此刻手机电量已经充满,五十几个未接来电,四十多个来自沈立珩。
她二哥。
“谢谢。”沈琅打白条给助理点了份下午茶套餐,在荀周的死亡凝视下站起身,刚要回拨,一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陌生号码。
平时这种陌生号码沈琅看见都会直接挂掉,但今天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慢悠悠地接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含着笑。
电话对面推销的男人甫一开口,沈琅就接过了话题。
“不贷款,不买房,不投保险。”她扯谎张口就来,“上周我做传销被关了,今天刚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要不我跟着你混吧?”
荀周正打着游戏,闻言从屏幕上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接着演”的鼓励眼神。
旁边杂志社的小姑娘配合地又扛起了摄像机。
对方没再出声,沈琅叹气:“不骗你啊小哥哥,是真的没钱。”
戏越演越过了。
男人终于开口,这回不是“喂”了,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沈琅。”
对方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冷感的磁。沈琅没想到现在的推销电话已经神乎其技到了知道她名字的地步,她笑:“你知道我是谁?”
男人顿了顿,反问:“你以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