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前直走, 经过一个大铁门,再左走就会看见一个红木门, 那就是她家。”
她欣喜不已, 感激地和老板道过谢,疾步前往目的地。
木门半掩,传来说话声。
男人说:“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刚刚说他几句, 他还给我甩脸子。”
女人说:“你不要总说他, 孩子自尊心强。”
男人说:“半点都比不上小——”
“你们好。”她站在屋外, 轻叩木门。坐在屋内码水果的二人,回头看她,目露惊愕。
她礼貌微笑, “我是顾炎生的高生同学, 温蕴之。”
屋内的夫妇站起身。张惠犹疑又热情地问:“你是小炎的同学?”
她颔首表示是。夫妇二人赶紧邀请她进屋里坐。
温蕴之衣着光鲜, 容貌非凡,气质绝俗。光临自家寒舍,张惠夫妇二人有些拘谨,红色的塑料凳子用纸巾擦了一遍,才好意思让她坐。
“叔叔阿姨不用这么客气。”见两位长辈不自在,她心底划过无奈,淡淡的心酸。
“家里太乱。”张惠略不好意地说, “让你见笑了。”
她立刻摇头表示没有没有。看着张惠和罗常庚的面孔,她回忆起十年前,初见这两位长辈的画面。
张惠不必说。罗常庚曾经帮她爷爷奶奶收割过水稻。她浅笑着说:“我读高三那会,咱们见过的。”
二人惊讶。为了使他们想起自己是谁,她缓缓道:“我是温若水和张秀瑛的孙女。十年前在一读了差不多半个学期的书。”温若水、张秀瑛是她爷爷、奶奶。清城诸多老一辈的人认识他们。
罗常庚激动地拍一下大腿,“你是行止的女儿!”
温蕴之笑,“嗯。”
知晓她的具体身份,张惠夫妇二人愈发热情。感慨她成了大闺女,他们越来越老。
她耐心地听两位长辈絮叨。得空的时候才插话:“叔叔阿姨,我这次来清城,是来打听顾炎生的消息的。你们知道他现在哪吗?”
夫妇二人面色微变。见他们面面相觑,温蕴之心本能地涌起几分不安。
张惠告诉温蕴之。十年前的某日早晨,顾炎生送她去医院检查,得知她得了肝硬化,为了凑住院费,来回跑了一趟医院和家里。后来他又回了趟家,给豆豆送早餐,熟料回学校的时候,被一群混混围堵干架,最终不幸被人捅了一刀。
她听得心惊肉颤。张惠继续说:“那群混子见事情闹大了,就跑了。还是路过的人开车带小炎离开,前往医院抢救,捡回了一条命。”言至此,张惠眼眶泛红。
罗常庚眼睛亦红了。他补充:“后来他生父找到了我们这里,说静得了乙肝,人要走了,他要带小炎去市里的医院看她。”
温蕴怔住,过了会问:“那后来呢?”
罗常庚表示,后来这一去,顾炎生就再也没回来。他们亦不知道他所踪。
“九年前开始,过年的时候,我们就会收到一笔钱。”张惠揩掉眼睛的湿润,声音沙哑:“除了小炎,我想不到还能有谁会给我们寄钱。”
至于寄过来的钱,无论生活多艰难,他们都没花,而是重新存入一张卡里。想着说不定顾炎生哪天就回来了,届时再把这钱给他,让他娶妻买房。
“寄钱过来的账户你们现在有吗?”温蕴之赶紧道。
罗常庚说:“我们去银行查,说钱是匿名转过来的。”他们夫妻二人认为,顾炎生是怕他们将钱反寄回去,才匿名转账过来。
温蕴之深呼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至少他人还在,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生存着。
她和张惠夫妇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表示顾炎生要是哪天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