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他毫无长进。
看到她受苦示弱,听见她甜腻的语气要和其他人求助,想象他被人搀扶,揽着,照顾的画面,神经就在被无形的手蹂|躏。
不止是现在,很久以前他就曾经试过放手,不看她,不管她,不再被她控制悲喜。
但她的一举一动,仍然像有无数丝线揪扯他的心脏,他稍一试图斩断,就疼得骨碎筋裂。
顾雪沉压抑着呼吸,问她:“什么事。”
许肆月躺在他臂弯里,流露出一抹从前那种尽在掌握的小得意,很无辜地笑了笑:“我怀疑你在骗我。”
她指尖点了一下他的心口,决定不要脸了:“你说实话,真正的顾雪沉,是不是在偷偷爱我?”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紧靠着的那个胸膛一刹那凝滞,似乎没有了心跳。
许肆月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底,纯属策略性刺探,难免发慌,紧张之下,她手里的爱马仕一下子没提稳,失控地歪倒,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洒出来,掉了一地。
其一样稳稳当当,“啪啪”两声落在她脚边。
许肆月呼吸一窒,脸色涨红:“不是,等会儿,我真忘了,不是故意的——”
等看清是什么,顾雪沉冷笑了一声,当机立断把她从怀里扔下去,不偏不斜,正好扔在这双掉出来的平底鞋上。
许肆月悔得险些哭出来。
她怎么就把自己带了备用鞋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偏偏这个时候被发现,本来差一点就能抓到他的反应了!
顾雪沉像甩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把她扔一边,走出几步,见她还不肯动,才吝啬说了一句:“抱你是不想让你乱作,现在有鞋穿了,还不走?你是打算自己步行回去?”
许肆月揉了下鼻尖,想到从医院回瑾园的路程和打车的价钱,把没用的骨气往起一收,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男人的影子投映在走廊的青色地面上,她走一步踩一脚。
丢死人了!刚刚还以为占了上风,说什么他爱她,结果分分钟她就成了自取其辱。
走到医院大门时,乔御从外面迎过来:“顾总,手还好吗?段家的人刚走,我没让他们打扰您,他们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承认段吏有错在先,他们家老爷子说等段吏出院以后,让他去给您和太太上门道歉。”
“告诉他们不必了,”顾雪沉上车,坐了副驾驶,“他如果再出现,我也许还会动手。”
许肆月只能坐后排,贼心不死地瞄着顾雪沉的侧脸。
窗外街灯斑斓,流水般在他脸上漫过,冷得拒人于千里,他仿佛把自己禁闭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看不出悲喜,也猜不透心,高远得触摸不到。
许肆月无端想起当初刚去撩他时,他也是那么油盐不进,时光转到现在,倒像是一场轮回。
毕竟事关终身大事,她不想浑浑噩噩,既然撬开了一线边缘,她就非要看一看,顾雪沉这层冰霜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许肆月拾起手机,给顾雪沉发微信。
“手还疼吗?”配个星星眼表情。
前排“嗡”的一响,顾雪沉解锁屏幕看了一眼,直接扣住。
许肆月不气馁,接着发:“你没来之前,我好害怕,虽然表现得很凶,但都是硬撑出来的,你如果不出现,我肯定要受伤了。”再配个可怜兮兮泪汪汪。
顾雪沉眼睛合着,隔了好几秒,才施舍似的又按开屏幕,这次选择把对话框删掉。
许肆月没生气,眼睛映在后视镜里,妆容波光粼粼,含着慵懒笑意。
顾雪沉余光瞥过,发现乔御看愣了神,他眸子阴冷,低声说:“点。”
乔御醒神,吓出一头冷汗,他纯粹是被美貌晃了眼,绝没有任何歪念,但也不好解释,急忙加车速。
回到瑾园,顾雪沉直接上楼,许肆月则慢悠悠回自己卧室,继续给他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