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雪沉却出现在这个最混乱的场合,说最维护许肆月的话滢, 不惜在感情里把自己放得低微入土。
顾雪沉没看任何镜头, 搂紧许肆月, 手指压得她微疼,不准她说任何于她自己不利的言语。
许肆月的指甲把掌心按出一片凹痕,匆忙摸出包里的墨镜戴上,遮住通红的眼眶。
她喉咙里像被锋利的砂石堵住,一直滚落到胸,疼痛酸楚,还有那些残忍的甜蜜, 搅在一起把她贯穿。
顾雪沉怎么能这样……
她心里只有小小的期盼,想着他要是能给她回个电话,发个信息就好了,不要那么难过就好了。
结果他呢,宁可自伤,也要把她从孤立无援的绝境里捞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她。
她到底哪里值得,一直以来她给予顾雪沉的,除了痛就是麻烦。
但此刻在镜头前,她已经什么都不能解释了,她是顾雪沉的妻子,这时候再反驳争辩,除了加深他的伤之外毫无用处,她必须也只能……认同他刚才的一切说法。
顾雪沉不再耽误时间,在周围人群醒过神,要掀起新一波亢奋之前,抬手放在许肆月头上,护着她被闪光灯覆盖的侧脸,走出机场。
深蓝科技的工程师们素质过硬,比专业安保也不差,把闲杂人拦得严严实实,乔御在外面提前打开车门,照应顾总和太太上车。
狗仔们飞奔出来追赶,不肯放过热度这么高的大事件,相机要怼到车窗上,即便玻璃不透,顾雪沉仍坐在外侧挡住许肆月,低低吩咐:“开车。”
乔御一脚油门出去,后面七八辆载着工程师们的车随行护航,隔绝一切可能的尾随,等驶出混乱范围后,才渐渐分散开。
车开上高架,杂声彻底消失,许肆月下意识把腕子掐得酸麻,被顾雪沉抓住手肘,强行松开,露出皮肤上深深的红痕。
许肆月摘下眼镜,露出微肿的桃花眼,带着鼻音问:“……雪沉,你能不能把车里的隔断降下来。”
唯一的灯泡乔御立马屏息凝神,片刻后,一声轻响,前排和后方之间缓缓隔绝开。
今天开来的车是空间较大的商务,后排四个两两相对的单人座椅,许肆月踢掉鞋子,从里侧的座位起来,越过扶手,爬到顾雪沉腿上,俯身抱住他的腰,脸埋到他脖颈边,用无声涌出的泪把他衣领润湿。
顾雪沉双手发凉,按在她肩膀上。
许肆月唯恐被推开,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紧紧地黏,用力环着他的背:“别推……你别推。”
感觉到他的停顿,许肆月眼泪流得更凶。
他心那么软。
每次他要拒绝什么,只要她开口示弱撒娇,他就会沉默地接受,把她所有都包容。
许肆月手指抚在他的脊背上,一点一点触摸他的肋骨。
肌理匀称紧绷,蓄着雅致的力量感,可也很瘦。
他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许肆月觉得自己的情绪要决堤了,她心疼这个人,心疼得不知所措,又好喜欢,喜欢到……已经不够用喜欢来形容。
“对不起……”她窝在他动脉旁,感受着跳动,抽泣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让你被人同情,被当成谈资,受我连累……”
顾雪沉的手缓缓抬高,穿过她的长发,扣在她沁着汗的后颈上:“我不需要对不起。”
许肆月湿哒哒的睫毛蹭着他,迷恋他身上的气息:“我还想说谢谢,我本来以为今天你不会管我了……”
顾雪沉闭上眼,无法自控地用了些力,把她按向自己:“我更不需要谢谢。”
他艰涩说:“我来,只是为了顾太太的脸面。”
许肆月忍不住张开唇,在他颈侧小小地咬了一口,惩罚他的固执嘴硬。
“对不起”和“谢谢”之后,她那句差点要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爱你”,也被理智堵了回去。
许肆月窝在他怀抱里,心脏跳得飞,对自己本能反应出的这两个字震惊且无措,又有些隐秘的,难以言明的激荡和甜涩,从心底汩汩地淌出来,一时忘了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