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而想到神明的战斗力和自己这幅即将散架的小身板,她还是没胆子随便撩拨,乖巧说:“不用了,清单之前就列完给了程熙,她在采办,进展挺顺利的,我也不能什么都依赖你。”
什么都靠老公,一点独立行动能力也没有的许肆月,配不上她心爱的男人。
凡是她能自己做到的,都想去尝试,早点站起来,也好并肩站到顾雪沉的身边。
顾雪沉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他能为肆月做的越来越少了。
不再被她需要,也就到了他走的时间。
许肆月心知时间紧迫,也不好再赖着不起来,撑起身才觉得酸到坐不稳,她娇滴滴伸手:“老公抱我去洗脸。”
“肆月,”顾雪沉低声提醒,“三天过完了。”
“那又怎么样,过完了你就不是我老公了?顾总该不会是穿上衣服,就准备始乱终弃,把我扔下不管了吧。”许肆月一双眼弯成桥,心里当然知道顾雪沉不满于短短三天,她等的就是大魔王绷不住,点跟她表白心意,她也好正大光明的拼命宠他。
顾雪沉没说话,漆黑长睫挡住眸光,他俯身把许肆月抱起来进浴室洗漱,许肆月自然而然搂住他的肩,手指又摸到了他背上的伤痕。
不是这次地震里受的伤。
是年头久远的旧疤,其实不仅背上有,他的腰腿,小腹,肩膀和上臂,都有不同程度的痕迹,虽然现在很浅了,看不太出来,但能摸到凹凸,在他冷白洁净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许肆月这三天里发现好多次了,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皮开肉绽。
可是这么多这么重,她实在找不出理由。
她一直没机会,也不忍心问顾雪沉,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情。
“雪沉,”等到被放在洗手台上,许肆月才下定决心轻声问,“你身上的那些疤痕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顾雪沉顿了一下。
伤疤就摆在那,他知道瞒不住,也不想说谎话骗她。
顾雪沉神色很静,动作稳定地帮她漱口刷牙,给她擦脸,许久后才轻描淡写说:“打的,留到现在还去不掉的这些,应该是鞭子,竹条,钢筋之类的。”
许肆月被这个答案惊呆,悬着的心猛然一抽,在胸紧皱成一团,她匆忙挺直脊背,拽住他厉声问:“谁打的?!谁能这么打你?!姑奶奶要他的命!”
顾雪沉看了看她,敛着的淡色唇角略有放松,翘起一点不易察觉的浅浅弧度。
他眼睑处有小片的灰影,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事,平缓回答:“父母,还有些别人,记不清了。”
许肆月的疾言厉色蓦的凝固,她定定凝视他,不能置信地重复:“……父母。”
顾雪沉抬眸,五官在灯下如描似画,像是从未沾染过人间污浊。
他无波无澜说:“我爸手脚都喜欢用,累了就换工具,除了说过那些,花瓶,衣架,剪刀,抓到什么用什么,我妈身体不好,偶尔才会把我锁起来,离得很远用东西砸,至于别人……你还好么?”
许肆月大睁着眼睛,无意识的泪滚落下来,没法接受自己听见的这些话。
四年前恋爱的时候,她就从没见过顾雪沉的任何家人,四年后结婚,他亲口说过父母双亡,婚后这么久,一个亲属也没出现。
她以前理所当然地以为人人都有个不错的家庭,但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有的人,从出生就身在炼狱,想要走到阳光下,过上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就已经要费尽力气,血肉模糊。
而这个人,把所有感情交给她,只换来了一场欺骗。
许肆月脱力地向后靠,险些摔下洗手台,被顾雪沉拥住,感觉到他的体温,她如梦初醒,扑过去把他狠狠抱紧。
“我不好,”她惶急地说,“我不是好!你别说了,我——”
顾雪沉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我更不需要你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