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公司他就有些不对了。
头晕,轻微耳鸣,视野有时候会发黑,看不见东西。
不止今天,在东京就已经有了征兆。
药物能够维持的那些稳定在一点点被蚕食,他病程进展得太,已经走到了某个临界,恐怕远没有江离预计的那么多时间了。
目前还不算是严重的发作,他能忍,但持续的时间正在变长,等到下一次重大爆发,他恐怕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许肆月的手环在他腰上,嘴唇贴在他后颈边,很软,很热,是他所有的羁绊。
她睡得熟,温暖身体乖乖依附他,呼吸均匀,没有做噩梦。
顾雪沉的疼痛在加剧,他陷进床里,手指把枕套生生抓破,冷汗一层一层地沁出,沾湿头发,床单也在变潮。
想蜷起来,想弄伤自己用其他疼痛缓解,但身后的人那么安稳,是他小心呵护着的全世界,他一动,她会醒,会被他不堪的惨状吓到。
无声深夜里,顾雪沉一动不动,咬住手臂。
牙齿陷进皮肉深处,压住喉咙里的痛苦声。
天色隐隐有了亮光时,他终于麻木地松开口,嘴角沾着血痕,许肆月软软咕哝了两声,翻身平躺,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顾雪沉艰难地转过去,在昏暗目不转睛看着许肆月,带血的唇颤抖着压下,轻轻吻她。
“月月,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还是要习惯……一个人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4 01:33:43~2020-09-11 01:1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3章
许肆月飞往海城的航班是上午九点, 顾雪沉知道她定了早六点的闹钟,在她身边蜷到还剩下最后十分钟时,他才撑起身,拿起被自己扯坏的枕头, 安安静静离开卧室。
他起初几步有些踉跄, 走到门外靠着墙稳了片刻, 慢慢回到自己房间,站在镜子前。
里面映着的人过份苍白, 眼角还残存着赤红, 嘴唇上有干涸的血迹,狼狈又颓唐,他低头看看右臂,几个咬进肉里的牙印太刺眼, 穿长袖的上衣才能挡住, 但如果动作太亲近, 也可能被发现。
这幅样子,不能去机场送肆月了。
顾雪沉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难得他的脸和身体能被她喜欢,要是连这一点优势都没了, 该怎么办。
许肆月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下意识往身边摸, 扑了空, 但床单的触感有些不对。
她睁开眼,马上发现枕头没了,掀开被子一看,倒没什么明显异常,可摸上去总觉得泛潮,好像洒了水似的。
总不能是汗吧,应该是老公一大早洗了个澡?没擦干就躺回来了?那干嘛不等她醒来就走, 还把枕头也给没收了。
许肆月精力充沛爬起来去找顾雪沉,她不放心他的身体,再说即将分开好几天,临行前她还想使劲儿腻歪腻歪。
二楼哪哪都是空的,她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匆匆跑下楼,阿姨已经在做早餐了,见她出现,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看,抹着泪说:“伤得不重就好,你们俩可担心死我了。”
阿姨叹气:“顾总一大早已经去公司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待会儿乔助理过来送你去机场。”
许肆月搂楼阿姨的肩安慰,随后泄气地趴在餐桌上。
又走了,真的那么忙吗,都不让她多看几眼。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告白的准备,可刚过完的三天明明恨不得烧化了融成一体,一回到家里,他又若即若离了,她心里还是会难过。
越是爱他,越受不了冷落。
她真想知道顾雪沉心底那个最严重的症结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