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最终以一管限量口红的代价,收下了林湄虚假的祝福。
陆曼这会儿也已经跟姚信和说完了话,独自起身回到走廊,迎面遇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沈倩和林湄,目光一闪,端起脸上温顺平和的笑容,便上前问好:“你好,我是陆曼,阿和刚才跟我说了,你们今天登记结婚,恭喜。”
沈倩很早就从老太太那里听说了陆曼这个人,知道她对姚信和有恩,也知道姚小糖其实是她的闺女,原本以为会是一美艳型的女人,没想人家模样还挺亲民,关键身上气质太过纯良,一点儿看不出当年为了二婚丈夫抛弃孩子的模样,于是伸出手去,咧嘴一笑,“曼姐你好,久闻大名,我是沈倩。”
陆曼也顺着话说:“什么久闻大名,阿和那人我知道,平时才不会跟姑娘提起我呢。”
她这话说出来,气氛立马变得有一些微妙。
沈倩和林湄对视一眼,双双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笑意。
轻咳一声,沈倩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开始装傻起来:“那是,他那人就是个闷葫芦,话说曼姐什么时候回国的,准备在这边待多久?”
陆曼拿出包里的名片递过去,“朋友准备回国开个心理理疗中心,我过来帮帮他,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沈倩接过名片,“嚯”了一声,语气夸张:“加州大学教育心理学博士,牛逼啊。”
陆曼抿了抿嘴唇,摇头谦虚,“我最开始其实只是为了阿和学的,没想到后来自己真的有了兴趣,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沈倩叹一口气,连连点头答是:“这事儿可得谢谢您。好在他现在过得挺好,什么毛病都没有,能吃能喝睡得香。”
陆曼低头笑笑,想了想,若有所指地问到:“对了,奶奶跟沈小姐说过阿和以前的事情了吗。”
沈倩一挑眉毛,回答得十分坦诚:“还没有,要不您跟我说说呗,他以前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样我也好有个准备、多注意些不是。”
陆曼这下又隐隐露出些优越感来,“嗨”了一声,故作高深道:“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奶奶既然不说,想来也是不希望沈小姐太操心,其实也对,有些事情,既然不值得被记住,不如就让它过去。”
言下之意,那些旧事,她一外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沈倩耸了耸肩膀没反对。
林湄一皱眉头,倒是有些纳闷起来:“您这说得可真玄乎。我看姚先生不挺好的嘛,都结婚了,也没见祸害社会啊,谁长这么大,裤/裆里还没两个兜不出去的屁呐。”
沈倩低头憋笑,挥手赶紧让她闭嘴,“啧,你懂什么,人心理医生是干什么的,人就是发明心理疾病的,为了让你宽心,证明你的确有病,人家多努力啊。你不但不感谢,还觉得自己没病,硬说自己是吃饱了撑的犯矫情,这不是拆台呢嘛。给我退下。”
陆曼原本还想说的话一下梗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了。
林湄眼睛一亮,也赶紧点头表示同意:“是是是,我就是最近精神压力有点儿大,一时口不择言,要不明天咱两去上一上香?”
沈倩看她一眼,“精神压力大啊?那怎么不去跳楼舒缓一下。”
“你这个提议也很有建设性。”
陆曼见她两聊得若无旁人,话题越跑越偏,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象征性地说了几件姚信和的旧事,见沈倩反应平平,一下也失了兴趣,寒暄两句,便转身离开。
林湄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啧啧称奇,“你说这姐们儿什么意思,上赶着显示她跟你男人的情分,再提醒你,他其实打小有病?”
沈倩往嘴里放了颗水果糖,小嘴一撅,吊儿郎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生活里不总有这么些个自我意识过甚的女同志么,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得在人家的感情里搞点儿特殊化,她可能也不是真想插足你,她就是觉得自个儿不一样,得当白月光,得当朱砂痣,再不济,也得是人家心灵伤口上的云南白药,别人靠近一闻,就知道,这男人有病,我治过。”
林湄咧嘴一乐,“你别说,这么一形容,还挺像。”
沈倩翻了个白眼,“能不像么,秦小裴跟谈樾以前在我面前,就是这么个鸟样子,只可惜我那时年少无知,浪费了这一张古风美少女的脸。”
沈倩对于谈樾和秦小裴,怨是怨,但要说恨,那还真算不上。
毕竟她那时跟谈樾的感情,说到底,也就年少的一点儿情窦初开,她那会儿刚到北城,爹妈又不在身边,遇着那么个性格温柔的南方小伙儿,说话轻言细语,跟之前在东北认识的糙汉都不一样,自然有些上了心。
但她毕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分手后做不出陆曼那样慢条斯理、知心优雅的模样,生活的乐子,在她那儿,无非就是大口吃肉的爽快,大口喝酒的豪气,闲时唱歌,忙时骂娘,别的什么东西顺其自然,谁爱计较谁计较去。
姚信和下午有会要开,从洗手间里出来,见沈倩已经聊完,便没有准备再多留,让陈大泉送她回去,下车时问她,晚上要不要跟姚小糖一起出去吃个饭。
沈倩满口答应,心里别提有多期待。
她下午跟单位请了半天假,回家洗过澡,开上她妈送的小车,上小商品市场逛了一圈,下午四点,就全副武装地等在了姚小糖学校的门口。
姚小糖平时不怎么合群,放学后也是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出来,没瞧见陈大泉的车子,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扬着脑袋望了半天,猛地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糖糖,妈妈来接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