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好听,可从来话少,几个字已经让他心跟着愧疚一下,“我刚下飞机。晚点了。”顿了一下又补充,“那天走了就出差去了。”
她没吭声,似乎对这番解释并不觉得该回应。
“上楼去好不好?”
怀还是安静,黑暗,她冷清的目光终于让他觉得有些尴尬,这一定是误会他又想睡她了,忙解释,“小萱,我是有……”
“好。”
还没来得及说出是有话跟她说,她已经轻声应下。张星野稍稍一怔。
随在她身后上楼,老房子,很实在的木楼梯,皮鞋落在上面比外头弄堂里的青石砖地都要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张星野很抱歉地咧了下嘴,示意他会再轻些。她没吭声,伸手拽起裙子。他低头一看,楼梯上一上一下一双细嫩雪白的脚丫子。
这丫头居然光着脚!张星野笑了,悄悄地把皮鞋脱了下来,拎在手里。
悄无声息,两人上了楼。
上次来,是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之后的重逢,一晚上的等候,几杯威士忌,楼道里的一个吻已经让他欲火难耐,进了房间只能看得见床。这一回,才认真留意。
这应该是这幢老式洋房里一个不算太小的客卧,外面居然配了一个独用的卫生间,还挺私密。在门口放下鞋子,随她走进房。
怪不得她光脚,原来木头地板上铺了很厚的长绒地毯,踩着很暖和。房间大概有十五六平的样子,围着半面的木头墙围,也是那个年代有钱人的时髦,休整过,擦得很干净,不过落在张星野眼里还是有种老旧、阴沉的年代感。
门边靠墙有一张木八仙,对,没错,一张老掉牙的掉漆雕花八仙桌,桌上摆着茶盘,老瓷盅,老瓷壶;茶盘上面毫不意外地挂着一座老钟,铜钟摆吧嗒吧嗒的,带着老宅子里深夜见鬼那种标配的声调;墙角立着倒挂金钟的衣架子,对面墙是没有镜子、雕了元宝边的柜子;还有,她的床、床头柜,无一例外,都是老木头。
床头挂着这房唯一一个装饰:一幅版画。穿旗袍的女人,黑色婀娜的线条,深蓝+淡青的色调,两片血红血红的嘴唇。
床那边是窗,半落地的飘窗,半圆的凸出,一圈木棂;窗台上一个打开笔记本电脑,几个粗布靠垫。
没有女孩浪漫的粉,没有女孩娇嫩的明媚,整个小屋,深深浅浅,都是木头的颜色,完全谈不上什么色调,却又有种强烈饱满的氛围,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粗布白,很淡的青花图案落在角落里;一条粗针编织的毯子,五颜六色的,没有修边的毛糙,垂下床,垂在旁边的柳条箱子上……
oh,y god……
她就在这么个房间,被个男人睡了又丢下,像那个年代一个无力与命运挣扎的女孩。张星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悯的感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渣,那天他走后,说不定她都哭了。
此刻她低着头在桌边倒茶,刺绣布裙子,细白的手,一如既往地与这个房间合。张星野蹙了眉,走过去从身后抱了她,全身抱住,勒紧。她端着茶的手臂也被拘起来,茶几乎送在他口边。很浓,很香。
她的手往外挪了下,没让他的嘴巴碰到。
“怎么?”他在她耳边喃喃道,“舍不得给我用你的杯子啊?”
“这是安眠的。洗澡出来再喝。”
洗澡?张星野埋下头在她颈窝用力亲了一口,“我来找你不是这个意思。”
“嗯?”
很轻的一声她显然有点惊讶,张星野吁了口气把怀的女孩转过身来,“小萱,”
“嗯,”
“那天,我是早晨有会,所以很急走了。”
“哦。”
除了被他吮得还有点嘟嘟的唇,细白的小脸精致如瓷,眼睛里清清静静地映着房的灯光和他的脸,她对这句解释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张星野只得又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其实不是……”
说着张星野就皱了眉,不是什么?不是iao你?只是很喜欢跟你做/爱?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却每天都在想你的身体?我们之间只是毫无意义的性,即便如此,我还是应该像个体贴的男人一样,陪你过夜?
这特么怎么开口?还特么能更矫情么??
这么近,他的停顿就现在她眼里,女孩抿嘴儿一笑,慢慢悠悠,“你其实,不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