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抬目直视着燕云朝,面上竟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来。
她看到燕云朝面色猛地一沉,眸光狠厉向她扫来,她也没有害怕,反而继续说了下去。
“殿下总说朝朝疯癫,但他好歹纯粹,爱憎分明,也不会如殿下这般虚伪。”明恬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反正在今天之前,臣女是绝对想象不到,素来为人端方,在朝臣中负有贤名的皇太子,会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欺瞒臣女。”
“放肆。”
燕云朝倏地抬袖扫落案上杯盏,顿时瓷杯落地,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而被他握在手中摩挲许久的红珊瑚钳珠镯也随之掉落,静静地躺在明恬身前两步的距离。
明恬低眉望去。
幸好这地毯足够厚实,手镯没有损坏。
燕云朝盯着她道:“孤看你也是疯了,莫不是与他待久了,被同化了不成。”
明恬没有吭声,她甚至没有对燕云朝的话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捡起了那只镯子。
“臣女告退。”
明恬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等回到房中的时候,她坐在榻边静静地想,刚刚她在寝殿面对皇太子时,那样的态度和话语可以称之为大不敬了,也不知燕云朝会怎样处置她。
顾忌着她是靖国公府的孤女,应该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恼怒之下,就此厌弃于她,把她赶出宫中也是有可能的。
出宫正好,本就合她的意。
只是朝朝的事还不知道最终如何,她总有些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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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朝盯着明恬离去的方向。
过了会儿,福忠入内,大着胆子试探一句:“殿下……”
燕云朝道:“她刚刚动怒,这会儿恐怕睡不安稳,你去找锦绣,让她多燃些安神的香料。”
福忠诧异地觑了燕云朝一眼,低头应是。
燕云朝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刚刚滚落在地上的杯盏,漠然回过目光。
他只是顾念那女人这几日贴身伺候,太过操劳,怕她累瘫了而已。
可她肯定不会领情的。
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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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恬躺在榻上,思绪纷乱,她在想怎么才能避免朝朝消失,原本心中积攒了许多愤懑,可兴许是累得很了,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就是第二日的天明。
明恬没等到任何有关她对皇太子大不敬的惩处,只觉得腹中饥饿。
于是吩咐锦绣去传膳食过来。
等吃饱喝足以后,福忠突然出现,悄咪咪地凑近她,跟她说顺安侯杨向松递了话过来,约她傍晚时到马场东门处的草棚下相见。
如今重明殿周遭戒严,周围铁桶一般,都是东宫与帝后的亲信,明恬没想到舅舅还能给她递话。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福忠。福忠笑道:“殿下伤势好转,今晨这重明殿的禁令已经解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