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袤想要上赶着认她这个王妃做回女儿,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南欢侧过头重新看向南袤, 极力挺直脊背, 轻笑一声,“今时今日,妾身已是平北王妃。既往不咎?此话怎讲?难道南大人还想在这王府前鞭我三十不成?!”
她唇角弧度拉大,一双眼扫过去,隐隐透出锋利,“既往不咎,呵——好一个既往不咎。”
宋灵应声道:“你们白马公府再怎么是累世的公卿,也别忘了当今天下是谁家的天下!白马公,对着平北王妃,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
众人听见公主将话讲的这样难听,连忙去瞧平北王的表情。
却见宋暮在一旁瞧着,但笑不语。
那表情算不得多柔和,但出现在宋暮这张脸上,却是让一众人等心中都犯起了嘀咕。
这是什么情形,宋暮与宋灵这么一对打小的冤家,竟也有一致对外的时候。
柳夫人与南欢对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我,我们并无此意。”
她想起曾经南欢被逐出家门的场景,自小就身娇体软的少女只穿一件单衣,酷夏的日子被按在祠堂前。
南袤一鞭一鞭的打,厉声质问,“你悔不悔?你错了没有?”
南欢一言不发的伏在板子上,咬着牙受着,十鞭下去,人就昏了过去。
南袤却认定她是装的,还要继续。
她是该劝的,但南袤正在气头上……她躲了出去。
就跟那天丫鬟慌慌张张的来跟她说南欢被南袤领着去见越恒一样,她是该拦的,但她做的是拦住了南辞,躲着当做不知道。
她没办法,她是真的没办法。
家中做主的是南袤,夫为妻纲,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劝得动。
她有一千个一百个理由,可是此刻想起来这桩桩件件的旧事,心里的愧疚与不安却是成倍的翻上来。
南欢是她的亲生女儿,跟她生的这样像,十月怀胎生下来,养成亭亭玉立的美人,京中其他贵女与她的囡囡相比都相形见绌,这样出色的孩子,若说一点不疼又怎么可能。
可眼下这般情形,南欢恐怕再也不会认她这个母亲了。
明明囡囡数日前被接回府,几年没见,见了她这个母亲还是十分亲昵,半点也没有怨恨他们几年的不管不顾。
她不禁后悔,若是早知道南欢还能嫁出去,还是嫁的这样好。那天她就不该说那样的话,更不该打那一巴掌,没得把好好的女儿都打成了仇人。
可是此刻再后悔也无用。
柳夫人眼眶一红,开始掉起了眼泪,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南袤的袖子,低声说道:“算了,算了。公爷,咱们走吧。回去吧。”
这般情境下,硬来又有什么用处,既然出嫁,又嫁的这样显赫。南欢已经不是能够用威权逼迫的人。
倒不如徐徐图之,软着来,留上几分颜面与余地。日久天长,滴水穿石。
南袤一把抽回袖子,他气的不轻,愤愤的盯着南欢。
他本来昨天晚上听到圣人赐婚平北王,赐得是安州南氏的姑娘起南袤就想了一夜这件事,连觉都没有睡好。
这赐婚的时机太巧了,南欢刚被平北王接走,圣人就赐婚,他还想着是不是圣人想给他们白马公府一个警告,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
他不吝啬以最坏的角度去设想,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上不得台面,圣人在她进门第二日就赐婚,肯定是要一个家世清白的南氏女作为正妃压着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只要王妃是南氏的姑娘,他这个家主便多出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