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看上去又娇又小,乖乖巧巧跪在他手边,眉心轻蹙,在为他缝衣裳。
既然自称是父王的外室,现在又算是什么?
可笑。
雁凌霄真想攥住连翘翘的手腕,把一切问个清楚。
如果得到称心合意的答案,他愿意给连翘翘一个承诺。
可当他看到连翘翘侧过身,有意无意把碎发撩到耳后,朦胧烛光下耳廓像是半透明的,饱满圆润的耳垂有着细细的绒毛……雁凌霄心中,生出一股近乎荒唐的恍然。
父王的小外室,正在勾引他。
连翘翘心里打鼓,舌尖抵住牙槽才不至于泄出牙关打颤的声音。
抬起绣绷勾起银针时,恰巧露出的腕骨,皓腕欺霜赛雪。手腕似有若无,轻搭在雁凌霄腿上。
细若发丝的绣线缠绕指间,用牛乳和花露精心保养的指节泛着桃花粉,像是木偶戏里的西厢美人,有种任人摆布的脆弱之态。
她知道,眼前的沂王世子对她有几分兴趣。
男人么,有再高的权势,穿再华贵的衣衫,心思有千机百窍,都逃不脱情欲的控制。
而她只须稍加引诱,雁凌霄就会如她所愿,不顾礼义廉耻、宗法人情,将她据为己有。
在沂王府,能跟王妃分庭抗礼,救她一命的唯有未来的王爷,如今的世子,雁凌霄。
她别无选择。
“世子爷。”连翘翘的声音酥酥软软,吐气如兰,仰头看人时,眼底澄澈干净,勾人的心思却浮于表面,“缝好了,大差不差,您瞧瞧?要是嫌不好,您就叫丫鬟小厮去我院里,再给您改改,改到满意为止。”
撕裂的绸缎被细密的针线勾上,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补得毫无破绽。
连翘翘提着心,脸都要笑僵了,一瞬不瞬盯着油盐不进的雁凌霄。
雁凌霄没去看她的杰作,而是轻踢一脚搁在一旁的针线盒,语气和缓地问:“小夫人,你说这烧纸钱的孝棚里,放一只针线盒是要做什么用?”
“这……”连翘翘脸色一白,想起日间云夫人安排她们折的元宝和纸人。
烧给沂王的纸人自然不能是街上买来的俗物,也并非宗正司和礼部安排的官制祭品,而是姬妾们亲手缝的,把穿着丝绸衣裳的纸人烧至彼岸,如此才显出王爷的贵不可言。
她急于讨好雁凌霄,居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拿死人用的针线,缝在世子爷的衣衫上。
真有你的,连翘翘。
这下死定了,马屁没拍成,拍到马腿不算,还拿针扎了马臀。人是没死,但土已经埋到半截啦。
“世子爷,您……您别生我的气。”
这回不用拧大腿,连翘翘就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三分。
可雁凌霄非但不吃这套,而且连翘翘越是柔若无骨,婀娜多姿,他脸上的寒意就越深重。
“你在父王面前也是如此吗?”他冷声问。
连翘翘僵住手脚,一滴泪珠自眼尾滑落。
她在雁凌霄眼中,看到了轻蔑与不屑。
他看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