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刚打开小门,没走几步,便撞见看戏归来的秋月。
月明如昼,秋月见温庭姝行步匆匆,神色略显慌张,不禁有些奇怪地问∶"小姐,您不是身子不爽快歇息了么?你这是去哪儿了?"
温庭姝心瞬间慌了下,恰好一只流萤在她面前一闪一闪飞过,她便道∶"我躺了片刻,便没事了,又觉得屋里待着烦闷,想出来看看月色,到了廊下,见月色很美,庭院里飞来好些萤火虫,扑闪扑闪,甚是可爱,便想捉几只萤火虫来玩。"
秋月疑惑地看向她的双手。
温庭姝脸上含着温婉的浅笑,补充道∶"一只也没抓到。"
秋月心中疑惑,小姐一向沉静稳重,何时喜欢过扑萤火虫玩,奇怪,真是奇怪。但秋月也没提出质疑,只是道∶
"小姐,夜深露水重,沾了露水,对您身子不好,你若喜欢萤火虫,待奴婢给您扑一些。您先进屋去吧。"
"不必了,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温庭姝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今晚的戏好看么?"
秋月扶着她走上台阶,谈起戏来,顿时兴致勃勃,"小姐,您不去看真是可惜了,那个扮演小旦的角儿唱得是真好,且人生得极俊俏。"
温庭姝含笑睇了她一眼,"怎么?春心萌动了?"
秋月没想到自家小姐也会这般打趣人,脸不由一红,羞道∶"小姐笑话人,奴婢不理你了。
说着慌里慌张地往里走去,温庭姝望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随后又暗松一口气。
回了卧房,温庭姝换上寝衣,秋月将温庭姝换下的衣服叠好时,发现衣服的背后落了很多灰尘,又觉得奇怪,"小姐,您这衣服上怎么沾了好多尘土?"
温庭姝坐在梳妆台正除钗环首饰,听闻秋月的话,纤指一顿,不觉想到今夜与江宴在床底下的情形,面上一红,硬着头皮解释∶"方才可能不小心蹭了墙面。"
"哦。"
秋月有些郁闷的声音传过来,温庭姝伴装镇定地摘下最后一只耳环。
秋月走到妆台前要给温庭姝梳头,却瞥见她那唇有些肿,方才在外头,光线太暗,她没看清楚。
"小姐,您这唇是不是被什么给叮了?好像有些肿。"秋月一边接过温庭的梳子,替她梳头,边奇怪的问。
温庭姝闻言脸瞬间涨红,只因知晓她这唇不是被什么叮的,而是被江宴亲的,江宴亲她时并不激烈,而且很轻柔,温庭姝也没想到如此也会留有痕迹,她又没什么经验,此刻只觉得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大……大概是被蚊子叮的。"温庭姝支支吾吾道,随后掩唇轻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倦的模样。
"哦,是这样啊。"秋月见状也不好再问,赶忙帮她梳好头,好让她上床安寝。
伺候温庭姝躺上床之后,秋月便自去睡了,温庭姝躺在衾窝里,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她脑海中尽是今夜发生的事,神思不觉恍惚起来,伸手抚着自己的唇,只觉得唇上仍旧遗留着那人的温度,她越压抑自己不去想,却越禁不住地去想,随后浑身肌肤不由得发烫,心口乱跳不止。
温庭姝自知于礼不合,强迫自己不去想旁的男人,而是想着自己平生所学的礼法女诫,纷乱的心绪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朦胧睡去,又仿佛回到了苏雁儿的屋里,耳畔萦绕着男人的呢喃低语以及喘息声,引诱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心志忑不安,然后她看到躺在榻上的一对男女。
然而,不是宋子卿和苏雁儿。
她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切。那个与她有着相同样貌的女人坐在那个男人身上,媚眼含春,未着存缕,挑衅地笑看着她。
温庭姝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从梦中惊醒过来,帐外已是一室光亮,温庭姝捂着如擂鼓般心口,回想起梦中情形,她脸瞬间红透,且十分羞愧。
听闻动静,春花赶忙进来,连温庭姝靠着床栏杆,抱膝而坐,也不知怎么了,连忙上前掀开床帐挂起来,担忧的问∶"小姐,您怎么了?"
春花一抚她的背,发现她的薄衫已湿透,"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温庭姝此刻羞于见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那般差耻的梦,而且醒来之后她发现……发现……温庭姝不由合起双膝,只觉得没脸见人,她真不敢相信梦中那放荡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
"春花,你去叫人准备热水,我身上黏腻得很,想洗个澡。"温庭姝没有抬头,仍将头埋在膝上,她出了一身冷汗,觉得浑身极其不舒服。
"奴婢这就去。"春花应声,也不知晓小姐做了什么梦,但见她瑟缩僵硬的身体,大概是做了极可怕的梦。
秋月醒来之后天尚早,来到主屋,恰春花出来,"小姐呢?"秋月一边问,一边揉揉困倦的眼。
"小姐在里面洗澡。"春花回答道。
秋月放下手,有些惊讶,"怎么一大早就要洗澡?那你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春花面色发愁,"小姐不让我伺候。小姐好像昨夜做了噩梦,醒来出了一身汗,便要洗澡。我觉得小姐怪怪的,衣服也不脱便直接洗了,我提醒了句,她好似还不高兴,就把我赶了出来。"
秋月听闻春花的话,不由想到昨夜的事,随后呆呆地出起神来,直到春花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秋月想了想,叮嘱春花道∶"今日之事你别像任何人提起,小姐可能只是最近太疲累,精神有些恍惚。"
春花点头同意,两人正要回屋去,宋子卿从庭院的小门出来,秋月和春花见状,便上前给宋子卿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