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
城郊一酒楼,二层雅座上,清河公主靠窗而坐,一手无聊地托着香腮,一手执着杯酒,目光落向楼下那条宽道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公主,是不是消息有误啊?您都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清河公主的贴身宫女彩云说道。
清河公主眉微微一颦,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之色,不悦道:“应该不会,本宫明明已经探好消息了,他一定会来的。”清河公主话音刚落,便见道路那头出现一熟悉的身影,骑着骏马,身着玄色锦袍,戴皮质护腕,扣金銙银蹀躞带,身姿挺拔如松,清河公主远远便感受到了一股逼人气势。
清河红唇扬起轻浅的弧度,“你看,这不是来了么……”这几日清河公主已经派人将江北塘这人查了个遍,她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生辰八字,知道他的种种事迹,却独独不知道他有心上人的事。
很多年之后,清河公主想起这事时,她不禁猜想是不是江北塘太过珍视李兰芝,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与她来往,不给任何人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情,以免对有损她的名誉,之后他们两人纠缠时,他也没提起过李兰芝,也许那时候他则是怕她伤害到李兰芝。每次她这么想时,她的心都会无比的难受,甚至恨江北当初没有告诉她关于李兰芝的事情。
婚后,她曾质问过江北塘此事,江北塘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一开始让她知晓李兰芝的存在,她还会不会让她父皇赐婚。
当时她答不出来,但她内心知晓,她会,只因为那时的她已经爱上了他。
人生每一个阶段的想法都不一样。如果是三十几岁的清河,她确定自己不会选择嫁给他,可当初的她还年轻,还很好胜,把爱当做极其重要的东西。
江北塘与友人一上二楼,便看到靠窗而坐的清河公主,他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沉,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到她对面的桌子前坐下。
江北塘知道清河公主近来派人打探他的事,只不过他当做不知晓罢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区区小事,没必要去计较,他也懒得计较。而此次她出现在他常来的酒楼,江北塘不认为只是巧合,念及此,不禁心生些许不耐烦。
对于江北塘的无视,清河公主感到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与别的男人看到她时的模样不同,江北塘看着她时,他的眸中没有拘谨,惧怕,谄媚,惊艳,只有像是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他越是冷淡越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江北塘对于清河公主火热的目光视而不见,一直与友人谈笑自若,倒是他旁边的友人忽然推了推他,一脸暧昧地低语:“北塘,对面那位美人儿一直在瞧着着你呢。”
这人从未见过清河公主,所以并不知道他对面的人是谁。
江北塘笑容微滞,看向清河公主那边,见她托着腮儿,美眸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唇边含着笑意,显得轻浮而不矜持。
听了那人的话,其余人也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其中一男人看到清河公主,不由吃了一惊,而后匆匆回头,压低声音与几人说道:
“我看那女子怎么有点像那清河公主?”
另一人惊讶地说道:“的确是清河公主,北塘,这清河公主不会看上你了吧?”
除了江北塘一脸无动于衷之外,其余几人皆面面相觑。
坐在江北塘身旁的友人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他忍不住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与江北塘说道:
“北塘,我听闻这清河公主私下作风不大好,换情郎如衣物似的,而且喜欢仗势欺人,北塘,你还是小心点,千万别招惹……”
话还刚说完,店伙计就送来了酒菜,那人便住了口,没再向下说。
江北塘对清河公主无感,对她的私下作风也漠不关心,只是……江北塘沉了沉脸,他不招惹她,她未必不会来招惹自己,念头刚起,清河公主便袅娜地站起身,朝着他这桌款款走来。
在江北塘冷沉的目光以及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下,清河公主拍了拍坐在她近旁的男人,以命令的口吻道:“本宫有重要的事要单独与江北塘说,你们先到一旁去吧。”
江北塘的友人们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是相识的,都诧异地看向江北塘。
江北塘沉眸,面露不悦之色,他没想到这清河公主竟霸道如此,又不能当着自己众人的面给这位千娇百宠的公主没脸,面色正难看之际,坐在江北塘对面的男人却站起来,躬身笑着向清河公主行礼道:“原来是清河公主啊,公主既然有事要与北塘商量,我们便不打扰了。”
那名友人说着正要招呼其余几人起身,江北塘却长身而起,有些愧疚道:“子腾,你们继续吃吧。”言罢看着清河公主,冷声道:
“公主,这里人太多,不如我们到外头说去吧。”
清河公主一扬眉,笑道:“也好。”她乐得与他去外头人少的地方说话。
两人出了酒楼,一前一后地来到湖畔的柳树下,时值春季,桃红柳绿,万物生长,入眼之物尽是美好。
清河公主倚着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北塘,嫣然一笑道:
“江北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江北塘并不喜欢清河公主大胆而热情的眼神,只觉得她似乎把自己当做了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江北塘冷着眉眼,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公主,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这几日她派人到他的府中刺探他的行踪便算了,如今还追踪到酒楼,江北塘已经有些忍无可忍。
他神色严肃慑人,若是一般女子,只怕会被他吓得落荒而逃,可清河公主可不是一般女人,她才不会被他轻易地吓倒。
“江北塘,本宫不明白。要不你再和本宫说清楚一些?”清河公主娇笑着折下一柳条,染着鲜红蔻丹的手伸过去,用柳条挑逗着他,像是在逗猫逗狗一般。
江北塘脸倏地一黑,大手蓦然往前伸去,大力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冷厉地凝望着她。
清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内心没想到他下手会如此不知轻重,柳眉微拧,“哎呦,你弄疼本宫了。”
那声音娇娇媚媚的,不知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