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因路遇大雨耽搁了点时间,众人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预定的落脚点,不得不在荒郊野外找了个破庙露宿。
破庙很破,断壁残垣,蛛网遍布,屋顶都塌了一半,桑瑶看得傻眼,正在想这要怎么住人,燕留青翻下马背过来了:“我让兄弟们打探过了,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座破庙能过夜,所以今晚得委屈一下小白兄弟了。不过你可以睡马车上,我会亲自在外面守着。”
桑瑶一听,安心不少,弯腰作揖冲他道谢。
“都是朋友,用不着这么客气。”燕留青说着接过手下递来的干粮,笑着分了一半给她,“先坐下来烤烤火吃点东西吧。”
桑瑶看了看外面漆黑寒冷的天,点头照做。
明亮的火光驱散了夜的黑暗,也赶走了初冬的寒气,桑瑶僵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但习惯了热饭热菜的她,对着手里的干粮实在没什么胃口,再加上今日为了赶路已连吃三顿这东西,她着实有些下不去口,便只勉强啃了两下,以自己吃饱了为由,把剩下的收了起来。
旁边有同行的镖师见此,随口调侃道:“小白兄弟你这胃口怎么比女人还小?这几日我瞅着你,三顿加起来都没老哥我一顿吃得多!”
桑瑶的男装虽然有诸多破绽,但她一直坐马车,跟同行的镖师们接触不多,所以队伍里虽然有不少人和燕留青一样看出了她是女子,但也有那神经粗的,一直没察觉出异常。
说话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三十来岁,蓄着络腮胡的汉子,姓曹,大家都叫他老曹。
听见他这么说,旁边的人嬉笑着接话:“人小白兄弟瞧着就是斯文人,跟你这种饭桶大老粗能一样么!”
“就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大肚子,都快赶上人家妇人怀胎五月了!”
“哪只五个月,分明是怀胎九月,马上就要生了!”
“好你个老谭,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老曹这肚里的孩子是你的种?”
“哈哈哈哈滚你娘的,少在这污蔑老子清白!”
一群大老爷们说着说着就斗起了嘴,桑瑶在旁边听着,也跟着笑开了。
这些人挺有意思的,跟他们一起上路,对一直长于闺阁,从未出过远门的她来说是种颇为新奇的体验。
闹了一会儿,眼看夜色越发深重,众人便围着火堆歇下了。
桑瑶也回了自己的马车。
燕留青在马车外的空地上另生了个火堆,又叫了几个人和他一起在外面守着。
桑瑶谢过他们,和衣躺了下来。
马车里有陆湛为她准备的兔毛盖毯,桑瑶拿出来裹在身上,倒也没觉得冷。就是车厢里空间有限,不比床榻宽敞舒适,加上荒郊野外寂静得可怕,偶尔还有野兽嘶鸣,她就更不习惯了。
不过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所以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后,桑瑶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但刚睡着没一会儿,她就被一阵兵刃交接声吵醒了。
“埋伏!少当家,有埋伏!”
还没彻底睁开眼,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惊吼声,桑瑶一个激灵坐起身,扑到了马车车窗边往外面看去。
可今夜无月,外头一片漆黑,只有几点火光乱晃,根本看不清什么。
这、这是遇到劫镖的了吗?
桑瑶愕然又有些发懵,下意识抓过一旁装着重要物件的小包袱背好抱紧,右手也紧张地按在了随身藏在腰间的匕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