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她肩上,有水珠顺着她线条优美的下巴滴落,打湿了她手里的小本子,但她毫不在意,写完这话后嘿嘿一笑,一双秋水般的杏眸弯成了两轮月牙。
这个画面太赏心悦目,饶是性清冷淡如凌霜,也生出了些聊天的。她拿着那瓶香膏在水池边上坐下,问桑瑶:“这个哪里买的?我也去买几罐。”
桑瑶有点意外,眨眨眼后写道:【你自己用吗?我那还有一罐没用过的,送你好了。】
凌霜摇头:“不是,给我堂妹买,她皮肤有些黄,总是因此自卑。”
桑瑶面露惊讶,直起身写道:【你还有家人啊?那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
凌霜点了一下头:“我从小随我祖父在这里长大,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桑瑶好奇写道:【那你爹娘呢?】
“都死了。”
桑瑶见她说得简洁,也没好多问,只重新往池边一趴,收起笑容写道:【我也没有爹娘了。我娘很早就过世了,我爹,我跟他断绝关系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家。】
这年头鲜少有子女敢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凌霜看得一愣,难得地生出了一点好奇心:“为什么?”
【因为他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了牺牲我。】想起这件事,桑瑶抿了下唇,神色变得恹恹的。
凌霜见此想了想,没有多再问,只递给她一条擦身体用的巾帕说:“那就自己疼自己。”
桑瑶没想到冷情如她竟会出言安慰她,闻言一愣,重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冲她做了个口型。
此后六天,桑瑶每天都会去西边那间小屋待上三四个时辰。
第七天,凌霜终于在练完针后对她说:“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套针法,明天开始不用再练了。”
桑瑶听完,拿来纸笔写道:【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像条咸鱼一样被你翻来扎去了。】
这些天她和凌霜相处得很愉快,加上两人性格意外相投,如今已可以随意聊天。
“嗯,我一会儿就去把你剩下的药做出来。”凌霜一边收拾炕桌上的东西,一边问桑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拿了药就走,陆湛还有事要办。】桑瑶刚挨完针,浑身又疼又累,还不想起来,就趴在美人榻上没动,只歪着头懒洋洋地写道,【你呢,真打算一直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应该吧。”凌霜仔细地擦着从桑瑶身上拔下来的银针。
桑瑶看着她清艳出尘的侧脸,有点好奇地写道:【那你不打算嫁人了?】
嫁人?这事儿凌霜没怎么考虑过。听见这话,她不是很在意地说:“若是遇到情投意合之人就嫁,若遇不到就不嫁,反正我能行医治病,饿不死自己。”
桑瑶听见这话倒没觉得意外,因为凌霜看起来就不是那中会被世俗框住的人。不过……
【你家里人能同意?】
虽然父母已逝,但凌霜还有亲戚,按常理来说,她的婚事会由关系最亲近的长辈来操持。
“他们管不了我,我又不靠他们过活。”凌霜将擦干净的银针一一收起。
桑瑶想想也是,又写道:【但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
凌霜:“不会啊。我有很多草药要研究,有很多医书要看,还有很多病人要治。”
……差点忘了这姐姐是个医痴,不能以常理论之。
桑瑶想笑又觉得她这样很好,点点头写道:【也是,谁说女子非得嫁人了,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好,何必非得嫁个臭男人做牛做马地伺候他全家,还不如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快快乐乐过一生呢。】
她其实对嫁人这事也没太大兴趣,因为嫁人之后要顾虑的人和事太多,不像做姑娘时可以随心所欲。只是当初和贺兰玦的婚事,是她娘生前费了许多心思才定下的,她不愿违逆母亲一番慈心,对贺兰玦这个未婚夫也还算满意,这才愿意嫁过去。
可谁知好好的婚事叫柳氏母女横插一脚,闹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