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这么喜欢她?”一直没走的陆氏终于开口。
贺兰玦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面露愧疚地看向母亲:“对不起,娘,我知道我不该答应留下她,但……”
“但感情这种事,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陆氏没有骂他,而是叹了口气,缓下神色道,“娘明白。”
“这是你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不管她到底是谁,她都是你生平第一次认认真真付出了真心,并日夜恩爱了一个多月的人,你一时难以舍下她,这很正常。”
儿子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陆氏自然也是心疼他的。她说着越发厌恨桑明海与柳氏母女,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叹着气宽慰了几句,而后才又道,“你想留下她,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并不是这件事里唯一的受害者,娘以为,我们应该先找回真正的阿瑶,征求过她和另外那位同样无辜的陆公子的意见再做决定,你觉得呢?”
“是,娘说的是,我明日就启程去淮扬,把真正的瑶妹妹找回来!”贺兰玦心里好受了些,“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真正的瑶妹妹,我一定会先想办法征得她的同意的!”
陆氏没说如果她是桑瑶她绝不可能同意,只问:“那阿瑶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贺兰玦一怔,因为心里太乱,没能马上回答。
陆氏见此便道:“不管怎么想的,都先去把阿瑶给我带回来吧。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她,就是为着我与她母亲之间的情谊,我也不能对她的遭遇坐视不理。至于你们之间的婚事,你若是想退婚,为娘也能理解,但……”
“我不会退婚。这种情况下退婚,对瑶妹妹何其残忍?”贺兰玦听到这脑子一清,忙道,“哪怕她真的被迫与那陆湛做了夫妻,我也会按照两家的约定重新娶她为妻,不会叫母亲因此事失信于故友的。毕竟此事错不在她,这后果不该叫她承担。”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这还有个桑玉妍呢,你这是想叫阿瑶忍下仇恨与她做姐妹,往后一同伺候你?!”虽然心疼儿子被人骗身骗心,但他要真是这么个意思,陆氏就要忍不住打断他的腿了。
贺兰玦被突然变脸的母亲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道:“不是不是,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答应留下桑玉妍,只是不忍看她去死,不是想再跟她有什么。她的心愿也只是像府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留在府中做个下人,偶尔能看我一眼就好。这,我会给她找个绝对不会打扰到我和瑶妹妹的偏院,我也绝不会再去见她的!”
一夜夫妻百夜恩,贺兰玦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桑玉妍去死,可如她所求的那样,让她在府里做个没有存在感,也不会打扰到主人生活的下人,贺兰玦觉得自己还是能替她向桑瑶求上一求的。
陆氏:“……”
陆氏:“???”
饶是精明睿智如她,都没想到自家儿子真正的想法竟是这样的。她顿时就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桑玉妍要是知道自己要死要活舍了半条命,求来的却是这么个与她所求大相径庭的结果,怕是得吐血吧?
娘的好大儿,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被天才儿子逗得心情好了不少的陆氏,踏着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去补觉了——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折腾到现在天都快亮了。
临走前她让贺兰玦也去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出发去淮扬。但刚遭遇命运毒打的贺兰玦心里难受,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还是在一番挣扎后,直接顶着两个无损他俊美,只给他增添了一丝忧郁气质的黑眼圈,带着一干随从出发往淮扬去了。
他们出发没多久,远在千林谷的桑瑶和陆湛也带着林秀秀,告别凌霜和魏无咎踏上了回云水村的路。
“山高水长,有缘再见!”桑瑶从徐徐往前驶去的马车里探出脑袋,用破铜锣似的声音对两人喊道,“还有阿霜,我会给你写信的,你收到信之后,别忘了给我回信!”
凌霜点头回了句:“知道了,一路平安。”
魏无咎也说了句“诸事顺利”,之后目光在桑瑶脸上一落,扬眉笑了起来:“若有缘再见,我定请姑娘喝这世上最好的茶。”
桑瑶随意点了下头,没把这话当真,只又冲他们摆摆手,笑着放下了马车帘子。
马儿得儿得儿地拉着马车离去,留下的两人安静地目送它消失在小道尽头,之后凌霜才转头看向魏无咎:“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魏无咎收回视线,冲她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