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做了十几年的主母,笼络人心的本事还算过得去,众人一见李艳芬过来便纷纷站身来,同她客套几句,唯独沈至欢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突兀极了。
李艳芬脸色沉下来,道:“至欢,见到母亲也不知行个礼吗?”
沈至欢不给她行礼是常有的事,今天大概是大家都在,她不想丢面子才这般开口。但沈至欢任性惯了,半点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悠悠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明显。
你在做梦吗?
李艳芬大抵读懂了她的意思,睁大眼睛瞪着她,训了一句:“真是没教养。”
沈至欢冷笑一声,道:“没教养?你又是什么东西?我给你行礼你敢受吗?”
“你……!”
旁边有人劝到:“算了算了,别生气,这书锦刚回来,别闹的不开心。”
李艳芬这才恨恨的看了眼沈至欢,不再说什么。
李书锦坐在沈至欢旁边,闻言凑近她道:“表姐,姑姑没什么恶意的,你可别误会也别怪她。”
沈至欢瞥她一眼,道:“你不是也没什么教养吗。”
李书锦面色难看起来,道:“表姐你怎么……!”
沈至欢补充道:“我没什么恶意,可别怪我。”
李书锦一哽,没再说下去。
李艳芬适时笑着道:“书锦一走就是三年,我这个做姑姑的当初也没能好好给她主持公道,孩子也受苦了,至欢娇纵不懂事,书锦是她妹妹,合该让着她的。”
沈至欢:“……”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觉得李艳芬这话过于离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反驳。
李艳芬约莫还在记恨着沈至欢方才不叫她让她失了面子这事,顿了顿又挑了个最能刺痛她的,端着幅主母的架势道:
“至欢,你说你这番仪态将来怎么进宫伺候陛下?连这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得,陛下如何容你?”
这话一出,在座众人皆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谁人不知沈至欢最忌讳的就是这事,李艳芬竟然还敢这样说出来。
沈至欢的姐姐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仿佛吃人一样的深宫里,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皇帝,昏聩无能沉溺享乐,得到了她的姐姐又间接地害死了她,沈长宁逝去还没半年,他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想要让沈至欢也进宫侍奉他。
沈至欢面色冷了下来。抬头看见李艳芬那自得神色。
那张脸妆容精致,红艳艳的嘴角勾着,发髻梳的严谨油亮,斜着眼看人的尤其的丑陋刻薄。
沈至欢捏紧了杯子。静静的看她,脑子里却在想,如果把这杯子砸她头上,再撕开她的嘴,划烂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半晌,她移开目光。
可李艳芬还在纠缠不休,火上浇油道:“你这般看着我做甚?陛下青睐于你可是你的福气,每天这样成何体统?”
……
沈至欢压下心里的冲动,呼出一口气,在一片静默中忽然平静开口:“李艳芬,你从前当村妇的时候说话也是这般吗?“
李艳芬主母当惯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沈至欢继续道:“你还知道体统呢?我母亲十二岁做的诗文现在还在被传诵,你呢,你十二岁的时候知道诗是什么吗?那时候你身上的鱼腥味淡了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