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誉站在沈至欢面前,道:“至欢,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至欢没有出声,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周誉也不指望沈至欢能够回答他,自问自答道:“应当不太好受吧,那种香是皇上亲自给孤的,说是从民间寻来的。茶里的药也是他给的,还嘱咐了孤好几次,一定要用在你身上。”
沈至欢从小就听她姐姐说,皇家人最是薄情,如今来看,确是如此。
伪善又贪婪,为了皇位,为了博老皇帝的喜爱与信任,什么都做的出来。
沈至欢捏住衣袖,道:“……滚出去。”
周誉却不以为意,他道:“他大约还要两刻种就要过来了。”
沈至欢没有回答,她知道周誉这个时候过来,不会只是简单同他说几句这样没用的废话。但她也并不指望周誉会救她。
其实到现在,她已经有些认命了。
躲了那么久也算是够了,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她从前并未经历过那些事,并不想第一回做这些就同那个丑陋恶心的老皇帝。
不过老皇帝既然都活不了多久了,也没什么关系,忍个一两年,最好再晋升一下妃位,老皇帝一死她也就没什么怕的了。
她问:“所以呢?”
周誉神色有些漠然,道:“孤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跟孤说,你喜欢孤,孤便带你出去。”
“你不用陪他,孤一样娶你。”
虚情假意也好,被逼无奈也罢,他都可以,这仿佛是把生路送到了沈至欢面前。
可沈至欢听见这些,觉得有些好笑。
她对上周誉的目光,因为药性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那双清丽的眸子却尽是轻蔑。
她就是那样一个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女人,那种莫名执拗让她偏偏不想让他如愿。
她重复道:“……滚出去。”
“呵……”周誉脸上的笑莫名叫人觉得阴冷,他后退了两步,目光冷淡的睨视着面前脆弱又艳丽的人,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他说完便转身阔步离开了这里,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沈至欢瘫倒在床,安慰自己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誉他今日利用她坑害她,竟然还妄图叫她去依附他向他妥协求救,哪有那么好的事。
周誉走出殿门,下了台阶驻足去看不远处的灯火,一名老太监跟在他身后,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殿下您当真……”
周誉收回目光,月亮高高的悬挂着,年年月月都是如此。
老太监道:“陛下那边一切如常,他并未起疑。只是何大人那边就快要结束了,待会陛下就要过来了。”
周誉嗯了一声,他的脊背挺拔,步子却走的很慢,没有多说什么。
老太监上了年纪,声音有些苍老:“东宫的细作方才都被处理了,沈姑娘没用那茶,药性三个时辰内会自己消退的。陛下此番是借沈姑娘给您警示,若是不按他所说行事,恐怕日后终成祸患。”
“您如今反悔还来得及,这宫里到处都是陛下的人,就算您今日拖住了他,明日他一旦反应过来,若是想跟您鱼死网破可如何是好。”
“再说陛下已经盯上了沈姑娘,沈姑娘无论如何都是护不住的。”
周誉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方才那间漆黑的,一盏灯都没燃的寝殿,它静静地矗立在暗夜中,同不远处灯火璀璨的皇宫格格不入。
回想起往事来,他的一生过的其实并不好。
幼时他并不受宠,母妃早逝,他六岁时就过继到了皇后膝下,皇后的亲生子是那时的太子,她总是担心自己会动摇她亲生子的地位,所以从小就待他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