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费用也有问题吗?”邹子川小声问了一句。
一个成年人,一日三餐花费加上工钱一共是三十文,应该不算多了。
“这是朝廷规定来修筑的堤坝,算是服徭役,当年皇上体恤当地的百姓受灾严重,故而拨款中特意提到每日要给百姓提供吃食,还要给工钱,但这些却未必落入了百姓手中。”
他出身农家,对于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先帝在世时,每次百姓去服徭役都是不会提供饭食的。不仅如此,还要卖力干活。甚至,有不少人因为服徭役时不够卖力等原因被活活打死。
新帝上位后,体恤百姓,多次从国库中拨款,也连年减免赋税。可这些钱并未进入老百姓的手中,很可能是被人贪了。
想到这些事情,寻厉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
“明日去堤坝看看。”这些还只是猜测,他要证实一下。
“是,大人。”
“对了,夫人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夫人身边的春桃刚来那一日去过一趟药铺,第二日夫人说不舒服也去了一趟药铺。后来她们便再也没有出过门,夫人每日不是绣花就是看书。”
不舒服么。寻厉皱了皱眉。
“可有说为何不舒服?”
“不曾。”
当晚寻厉回了后院。他回去时盛露嫣已经睡着了,耳畔传来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一整夜也没有听到咳嗽声。第二日一早醒来,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寻厉放心了些。
不管如何,这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而且太医又断定活不了多久了。
他总是要关心一些。
想到自己这一走可能要几日,寻厉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下属。
就这么过了几日,云深药铺那边的伙计终于传信来了,钱豹子到了。
而这几日,寻厉都不见了踪影,这倒是方便了盛露嫣。
到了药铺,钱豹子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是奴才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盛露嫣看着面前这个比从前沧桑了许多的男子,道:“罢了,你起来吧。历河决堤这样的事谁也没料到,这不怪你。这几年你一直在外跑着,辛苦了。”
钱豹子却道:“奴才不辛苦,夫人对奴才一家有救命之人,奴才万死不辞,只恨自己办事不力,没能为夫人报仇。”
当年,钱豹子的爹娘是被郑氏所救。郑氏收留他们后,又把他们安排在了铺子里做事。如今盛露嫣的铺子都是钱管事,也就是钱豹子的爹在管着。钱豹子则是为她查稳婆和消失的太医的下落。
“你把你如何发现那稳婆,又如何去探听的,以及稳婆何时不见的事与我说一说。”盛露嫣道。
虽然在信中已经说明,但她还是想听钱豹子亲口说一说,找一找那稳婆的下落。
原来钱豹子找到高婆子后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四处打探了她的情况。比如,哪一年搬来的,从哪里搬来的,也曾给人钱财让人去套高婆子的话。
可惜高婆子是个聪明又嘴严的,吃了酒都没透露半分消息。
还没等他采取进一步的动作,历河突然决堤了。高婆子所在的村落遭了灾,全村人都被朝廷安置在了镇上。但后来朝廷让人去修筑堤坝时,高婆子说是带着儿子去城里看病,从那以后便不知所踪。
听后,盛露嫣静静思索了许久。
高婆子是个自私自利又胆小谨慎的人,按照这样的性子,她定然不可能往北面的京城去。南边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南边也受了灾。再者她儿子生了病,怕是很难长途跋涉。最有可能的,便是还留在当地,只不过躲藏起来了。
“明日你随我去镇上看看。”盛露嫣道。
“姑娘,那边有很多流民,太危险了。”钱豹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