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承恩侯愤怒的神情,寻厉说出来一件让承恩侯意想不到的事情。
“谢三姑娘是我母亲,查明母亲死因是儿子应尽的责任。”
承恩侯顿时怔住了,流露出来不可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你竟然是当年那个……”
虽同朝为官数载,但他从未正眼瞧过寻厉,此刻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发现他身上的确有赫连弈的轮廓,也有三妹妹的影子。
他连忙扯过来寻厉的左手,掀开他的袖子看了一眼,果然,胳膊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瞧着承恩侯府的举动,寻厉猜测:“侯爷见过我?”
承恩侯把寻厉的手放下,叹了叹气,道:“见过。你母亲是我找到的,我找到她时,她正与你和你父亲在一处。”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寻厉。
承恩侯发现了母亲、父亲以及他,却只把母亲一人带走了。
“父亲是被你打伤的?”
承恩侯摇了摇头:“不是。”
说完,又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感情有多深。”
在看到寻厉胳膊上的疤痕后,跟寻厉说话的语气就不一样了,似乎也愿意与他说话了。
“你母亲知道他们逃不掉了,便偷偷在你爹碗里下了蒙汗药,悄悄随我离开了。后来你爹找到了京城,差点就被父亲打死了。三妹妹答应了亲事,父亲才答应放你爹一马,可暗地里还是想杀了他。三妹妹央求我,我便悄悄把你爹放了,在麻袋里装了个死人,扔到了湖中。可你爹还是没放弃……”
“直到后来三妹妹以性命威胁,对你爹说了许多违心的话,你爹才终于死心,拖着残破的身子离开了。你爹再也没来过京城,可他不知道,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月,你娘就死了。”
承恩侯眼眶里渐渐有了泪光。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承恩侯转头问道:“对了,你父亲后来如何了?”
寻厉抿了抿唇,道:“我爹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病了数月。病刚好了,老侯爷的人就找了过来,欲杀了我父亲,父亲带着我躲躲藏藏,后来终于找到了一处安稳的落脚的地方。但他那时已是缠绵病榻,再也来不了京城了……他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
承恩侯嗤笑了一声,叹道:“造化弄人啊……”
说完,他看向了寻厉:“所以,你是来京城寻仇的?”
寻厉瞥了承恩侯一眼,道:“侯爷多虑了。侯爷生在世家,或许不知穷苦人的生活。我自幼失了双亲,寄人篱下,日子过得艰难。幼时一边干活一边读书,手指冻裂了也不觉得疼,脸上也生了冻疮。天黑之后就不能读书,鸡鸣之后才能看清楚字。可我这般用功读书却并非是为了仇恨,而是希望这世间能有更多的公平公正,为了天底下的寒门学子不会再如我一般。若非查到了老侯爷的事情,我也并不知谢三姑娘便是我母亲。”
承恩侯愣了许久。看着寻厉挺拔的身影,他突然想起了幼时与三妹妹一起读书的情景,那时他们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以,我母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寻厉再次问到了这个问题。
承恩侯这次没再拒绝回答,而是说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母亲。”
“侯爷还是不想说实话吗?”
“这便是实话,你再问一百遍也是如此。”承恩侯快速说道。
寻厉可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个问题。
“只是不知老夫人每次噩梦惊醒之后去寺中为谁点的长明灯。”
承恩侯盯着寻厉看了许久,终于闭了闭眼,道:“母亲一大把年纪了,你莫要去折腾她了。总归你们的目标是我,就当是我害死的三妹妹。你拿过来证词,我可以签字画押。用我这条命为三妹妹偿命,这样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寻厉瞥了一眼承恩侯,道:“侯爷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不光是我,包括圣上,我们从来没对世家有任何的敌意,也不想冤枉谁。我们所求的是真相,是让所有的恶人罪有应得,让好人在这世上能安身立命。”
说罢,寻厉转身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