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一连半个月,她每日都活在古音骗了她背叛了她和古音不会骗她会来接她的自相矛盾中,然后日日看着希望化成泡影。
县令府也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她似乎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所遇的真实只有大少爷连续好几晚上喝的烂醉如泥闯进这方院中,不顾她的反抗,撕烂她的衣服,然后在每个她和古音待过的地方,喊着古音的名字直到天亮。
他喊一次,她就在血肉上刻一笔,直到将这个名字刻进骨子里,永生永世铭记。
她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的麻木,甚至学会了主动迎合让自己少受点苦楚。
长大似乎是瞬间的事情,曾经古音老说她爱傻笑,似乎每天都很开心,然后和她一起傻笑,从她走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笑过了,反正想到古音的时候从来没有。
她知道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在这偌大的县令府里,她孑然一身,若不攀附着主子,她又该何去何从,再傻傻的等着古音回来吗?
她以为她和大少爷是两个可怜人互相取暖,她见证了这个男人对古音的所有爱,痛苦而隐忍,而现在他是她的男人,女人总是容易对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产生情愫,她曾经以为这是她在县令府又一个慰藉,直到他将古音的衣服扔给她让她换上,甚至要求她学着古音以前的样子走路,说话,她才知道,原来她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第21章 温情
同病相怜
陈云泽妄想从翠浓的身上找到古音的影子,可她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除开天差地别的长相,古音从小被陈县令按照最高标准培养,通五经贯六艺,不管是礼仪还是才艺都是顶尖的水平。
而翠浓就是个普通的丫鬟,她识字却并不善于此道,读过书却未能知书中意,最重要的是做了十几年奴才,身上的奴性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卑躬屈膝惯了,古音身上的气质仪态又岂是她两天能学成的。
况且她面对的还是阴晴不定的陈云泽,惊惧让她整个人充满了诚惶诚恐,这样的情况下她只会越来越自卑,也会和古音差的更远,陈云泽自然会更加不满意。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根本无解。
每次陈云泽见了古音回来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他似乎把所有不舍得对古音撒的怨气都撒到了她这个替身的身上。
她身上那些伤痕,没有一条和古音脱的了关系。
每次陈云泽发泄完之后,就又会向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心疼的抱着她,轻声呢喃着对不起,他也不想这样,然后告诉她他又见到古音了,古音过得有多好,也不知是在刺激她还是刺激他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天真的当真,但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她能做的只有静静的听完,然后忍痛把地上的书和碎片收起来再离开,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倚着门跌坐到地上,轻声哭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到头!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陈云泽喜静,这院子今日却热闹的有些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本不在意,可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她才使劲抹了下眼泪跑出去看,出门刚好在回廊撞上了一个丫鬟,随手逮住问到:“发生何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喧闹?”
丫鬟一脸焦急,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句话岔了三次才说完整:“前面,前面有人跳池塘了!”
翠浓心中一紧,蓦的瞪大了双眼,忙不迭的追问:“是谁?是谁跳池塘了?”
可能是死的那个刚好是她认识的,丫鬟眼眶都红了,跳着脚吼了出来:“恋歌!就咱们院里的恋歌啊!”
一个难以置信却又意料之中的名字,翠浓颓然的松开了手,丫鬟立马跑远了,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难以相信在回廊的尽头,恋歌正冰冷的躺在那一片淤泥的池塘里生死未卜。
她挪不动脚步,不敢去看,恋歌自尽的原因,别人或许不知晓,和她隔着一堵墙的她却清楚的很,昨夜陈云彻找上恋歌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盯着满天繁星发呆,这几个院子本就离得近,他们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两人的对话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彻底。
恋歌,竟被大公子送给二公子了,为的竟还是那么一个古音。
当时她的第一想法是:古音可真厉害,人都不在了,还有人为了她不停遭罪。
她本以为她就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在听到那段话后,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她本和恋歌没什么交情,却因为遇到了同一个狠心的男人,又都被同一个名字所累,这种糟糕的缘分,让她们在某个瞬间似乎有了共鸣,看着恋歌如今的样子,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自己的来日。
只是恋歌心如死灰,有纵身一跃的勇气,而她孑然一身,却不愿意如此轻松的解脱,至少死之前她要见到古音,她总要知道她遭受这一切的原因。
恋歌终究还是没有救回来,被人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泥浆裹着,赶来围观的奴才围着尸体窃窃私语,偶尔能听到陈云泽的名字却很快就被旁边的人警告了,在陈县令回来之前,管家嫌恶的让人用一张草席把尸体裹了,随意扔到了城外,如今流民那么多,城外尸体堆积如山,多一具少一具,根本无人在意。
县令府少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曾经是大少爷的通房丫鬟,这样一件小事情在偌大的陈府如同一阵风吹过,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