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法指望,想要过点儿好日子就只能靠自己。虞枝心早有觉悟, 便也习惯了将准备做在前头才不会无奈的被动招架任人宰割。
白桃心里有数,并未多劝她什么, 不过掐着手指算了算问道:“主子留奴婢照顾公主,又把秋楹和春榆留下管事儿,却是要带谁去延寿宫?”
“不如就带冬梨和冬橘?我也不是去享福的,有两个二等宫女尽够了。”
白桃有些担忧:“冬梨还好,虽然胆子小了些,胜在听话手脚也利索。只是冬橘……”
冬橘自二公主生母宋贵嫔去世后就一直被虞枝心放的远远的,虽没夺了她二等宫女的份例,却也再不重用她。如今的冬橘就像是长禧宫中的小透明,若非虞枝心突然提起,连白桃都快忘了她的存在。
虞枝心笑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冬橘恰是这个时候才好用呢!”
其实若是当初冬橘被她收拾过后能放下野心专心替她办差,她也并不介意将冬橘收为己用,毕竟冬橘的能力还算不错,四处钻营自有一套消息网,在明面上替她当个遮掩也是好的。
偏她在宋贵嫔死后惊惧了一阵,见自己没被牵连,不免又起了心思,仍是不肯斩断遐思只做个合格的宫女下人。虞枝心试探过几回便舍了将她收拢为心腹的想法,不过是看在她乾元宫出身的份上压着不给她蹦跶的机会,闲置在一处不用罢了。
有时虞枝心是挺佩服这样百折不挠的人物的,这次将她带出去就当是“送”她一个前程。若是冬橘自己安分,她只当带了个寻常宫女去使唤。但若冬橘为了心中的青云志投了太后的意,或是索性和太后一拍即合,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坏处就是了。
白桃看了她两眼,约摸猜到了点儿她的想法。冬橘忠与不忠对慧贵妃而言都不重要,便是太后支持或算计着让陛下睡了冬橘看起来是打了贵妃的脸,倒不如说给了贵妃与太后翻脸的理由,还能在陛下理亏愧疚之余将冬橘清出长禧宫,算下来真不是个亏本的买卖。
“反正陛下也看不上冬橘,本宫就更没什么好忧心的了。”虞枝心无所谓道:“太后和冬橘联手让陛下‘失身’了才有好戏看呢,正好一块儿惹毛了陛下,也让她们看看什么才是陛下的‘雷霆怒火’。”
“您干脆说是盼着她们惹火了陛下,让陛下出手害人性命吧。”白桃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您可真是越来越会给陛下下套帮您解决麻烦了!”
……
不论慧贵妃做的什么打算都是后话,一日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日一早,虞枝心一身半新的衣裳带着两个小宫女包袱款款的到了延寿宫,当真一副要给太后认真侍疾的模样。
顾嬷嬷先出来迎她。抬头看一眼她头上的发饰,是简简单单挽了个髻,间或簪几朵颜色鲜艳的绒花,既轻便又不显得寡淡,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再看看她身后,除了两个挎着包袱的小宫女就什么都没了,不禁有些怀疑的问道:“娘娘只带了这么点子东西?”
虞枝心谦卑笑道:“臣妾是来给太后娘娘侍疾,便该有个伺候人的样子。两个宫女给臣妾打个下手就够了,延寿宫里也不至于缺了臣妾的吃用,哪里用得上带许多东西?”
她说的落落大方诚恳有礼,饶是向来严厉的顾嬷嬷都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引着她先往偏殿安顿,自个儿去给太后通风报信。
太后刚起床梳洗,对慧贵妃的表现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皇后呢?还没来?”
顾嬷嬷点点头。
“哼。哀家让她寅时前到,她就真准备卡着寅时的点来?”皇太后不满道:“去,喊慧贵妃到花厅伺候哀家用膳,一会儿若是皇后来了,就让皇后到小厨房去给哀家熬药吧。”
说是熬药,其实不过是盯着太医将药熬好了再端上来,然既是在小厨房里熬药,些许烟熏火燎总是免不了的,也算是太后给皇后的下马威。
顾嬷嬷可不管什么贵妃皇后的,得了太后的懿令便立时安排下去。虞枝心伺候着用膳还好,虽太后始终没给个好脸色,倒也没怎么开口为难她。及皇后带着全幅仪仗并好几个箱笼抵达延寿宫,还没来得及面见太后就被仍去小厨房看药,心中窝火便可想而知了。
逃过一劫的虞枝心亦是无奈。她宁愿服些软省了受罪不假,可要是她与皇后之间的差别对待太明显,往后皇后还不是得给她找事儿!太后这一手挑拨离间既是阳谋也就用的光明正大,全看皇后的脑子能清醒多久,能不能做到不迁怒于她。
什么叫做左右为难!虞枝心可算明白了两头不讨好的难处。唯有一边暗中联系了芳龄姑姑多劝劝皇后宽心一边在太后面前装傻,只恨不得她们都将自己忘在脑后,少把自己扯进两人的婆媳之争里来。
皇太后把贵妃的心思看在眼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真没有继续挑拨下去,也没故意找些难做的事儿折磨两人。只在第一日之后就让顾嬷嬷给贵妃和皇后轮了值,让她们管着宫女们干活就是。
既有喘息的机会,皇后倒也慢慢适应了起来,与贵妃配合的还算得心应手。只是太后越是好说话,皇后和贵妃心中越是不安,生怕皇太后有什么招在后头等着她们。
很快她们就知道自己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皇太后给她们的松快并不是好心,而是将真正的算计掩藏在她口中所谓的“将就”之下。
这般过了几日,皇太后突然发起了大脾气,直斥皇后和贵妃侍疾不尽心,既不肯亲力亲为还时常找理由偷奸耍滑。太后娘娘不由分说的一顿控诉,只差没把自己说成什么孤苦伶仃的孤寡老人。当面听了她满腔抱怨的皇帝陛下实在没辙,只能顺着问她老人家到底要如何处置。
太后早有主意,便是把孙家的两位在室姑娘召进宫,一则有亲人慰藉,二来也让皇后和贵妃“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
皇后闻言就炸了。若不是芳龄姑姑及时拉住,她非得找太后当面理论去。她堂堂中宫之主来侍疾已经算是给足了老太太面子,也不知太后哪儿来那么大的脸,居然敢让两个不知所谓的孙小姐来教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