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自己不懂事,惹怒了小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歉,最后是管家带她去下人房安顿。
煮沸的茶水倒在手上,痛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能对着伤口上呼气缓解。
不敢喊疼,怕人觉得她娇气,也不敢问管家拿药,怕给人添麻烦,更怕管家后悔买下她、将她还给人牙子。
手伤就这么耽误了几日,最后是被府里的嬷嬷瞧见,给她上了药,即便如此也耽误了用药的时辰,手背上留了一小片浅浅的疤,养了一两年才淡化。
她指尖沾了些药膏,一边想着过去的事情,一边给他涂抹,力道放得极轻。
这么漂亮的手,肌骨匀停,如白玉雕成。
若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指尖在手背轻缓描摹,好似碰到,又好似没有碰到。
上完药,阮阮将药瓶放回原位,再回来的时候,瞳孔骤缩,心脏重重一跳。
!!!!!
那位方才半死不活,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暴君,此刻支起身子,松松垮垮地撑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
面色苍白,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偶尔一片火舌跳动,仿佛堕入千疮百孔的夜色。
阮阮腿一下子就软了。
也不知道这位祖宗何时醒的,她就这么拿过他的手,义正辞严地上药呼气,心安理得地摸。
傅臻握拳抵唇低咳一声,凉意漫过眼底。
方才阖眼时,她一点也不老实,又是到处乱碰,又是床上床下乱跑,小动作不断。若不是她整个人太过柔软孱弱,让他潜意识以为没了威胁,否则他内力若再强制一分,能将她五脏六腑都震得粉碎。
“太后见你了?”
男人薄唇微动,喉咙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没曾想他先问这一句,阮阮木木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阒静里,男人的呼吸仿佛近在耳边,十足的威慑。
殿内亮得晃眼,不知哪处火花跳了跳,阮阮惊得一憷。
男人轻笑了声,嗓音就像鎏金炉里氤氲的浅浅沉香,在灌满凉意的深夜缓缓溢出,“吩咐什么了?”
“太后吩咐臣女,伺候陛下用药。”
她脑中一片混乱,忽然想到自己已然是暴君的美人,该用“臣妾”,而不是“臣女”。
“嗯,还有呢?”
“太后还吩咐臣妾,伺候陛下……”
灯火灼烧着眼眸,他眼里的红血丝分外鲜明。
察觉她改了口,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五官却仍旧疏离冷淡。
阮阮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头顶倏忽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如何伺候?”
阮阮:“……”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似戏谑,甚至有些平静,好像当真对“伺候”二字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