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静谧,沉默倒成了各自疗伤的圣药。
阮阮捂住脖子低喘着气,余光瞥见他指尖捻一抹深红,下意识去摸颈侧的齿印,才发现止住血的伤口又被他撕裂开来。
良久之后,他递出手去,将指尖血珠往身下锦垫轻轻一按。
淡松烟色的暗纹锦缎上霎时绽开一抹殷红娇色,两色相互交叠,乍一看并不十分明显,却已经深意十足。
指尖尚余血迹,傅臻抬手示意她擦拭,“明日太后还会见你,知道怎么说?”
他嗓音哑得厉害,像碎石在地面捻磨。
阮阮讷讷地回过神,拧了锦帕,替他将指尖血垢处理干净。
“……明白。”
傅臻勾唇,眸中寒意如水:“你若死了,自有旁人来接替你的班,之所以留下你性命,是瞧上你尚有几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的话旁人爱听,朕却未必,往后说话做事之前掂量仔细了,别等到人头落地再后悔不迭。”
她心中憋了一股气不敢吐,只能星星点点地掐碎,“谢陛下教诲。”
傅臻望着她微微鼓起的雪腮,忽觉有几分好笑,想要伸手捏一捏,面前的小姑娘竟触电似的往回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
自己反应过来,又垂下了头,不情不愿地往他近前挪过来。
“啧,生气了?”
一双阴郁的凤眸难得晕染出几分真实的笑意,他觉得新鲜极了。
烛火下的美人,脸颊仍挂着残余的泪色,面颊粉腻如春雪覆桃花,唇色却鲜艳得有些异常。
牙白罩衣委顿于地,上以金线勾勒一圈蝴蝶暗纹,此刻竟呈现出翩翩起舞的姿态。
她来时干干净净,脂粉、香料半点未曾修饰,只留有身体里原本的淡淡佛香,分明跪在尘埃里,却又像极了松梢婆娑月,像水上琉璃灯,有种清心玉映的美。
她的肌-肤太过柔嫩,以至于脖颈上的指痕分外鲜明,破碎的牙印点缀其间,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像一朵被暴雨淋过的娇花,格外惹人心疼。
倘若他当真色令智昏,恐怕此刻已经支撑不住,要将人搂在怀中呵护。
“去,把紫玉膏拿来。”
她一怔,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傅臻扯了扯嘴角:“听不懂?朕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阮阮拔腿就跑。
方才放紫玉膏的位置她还记得,拿完又飞快地跑回来。
脸颊微微泛红,还有些轻喘,她努力压制着:“陛下受伤了么?臣妾给陛下上药。”
傅臻看她笨拙的模样,忍不住嗤了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瓶。
他一抬手,小姑娘就下意识往后缩。
“别躲,给朕过来。”
他面色夷然,言语却不容拒绝,阮阮只得乖顺地跪坐在他面前。
颈间蓦地覆上一层凉凉的东西,阮阮惊得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他竟是给自己的脖颈上药。
阮阮屏着呼吸,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