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之子微微一怔,张口道:“到底是谁?谁要害我爹!”
琵琶女抵在他胸前哭泣:“您想想,程大人跪宫门死谏是为了谁,陛下迟迟不肯立储,谁最担心出现变故?”
程平之子自诩聪明,哪会怀疑一介琵琶女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蹭地从床上跳起来,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蠢钝如猪!竟不曾想通这一点!”
翌日一早,程平之子领着一群人披麻戴孝闹到昭王府,找来几个小厮拉着横幅挡在昭王府门前,一时间聚集了不少围观者。
老百姓瞧见横幅上的文字,惊得眼睛瞪大如铜铃:“这上面写得是‘昭王傅珏还我爹命来’!这什么意思,难不成程老之死另有隐情?”
昭王府一向戒备森严,管事瞧见这样的阵仗,赶忙派出府兵和暗卫打压,只是这程平之子也算忠臣之后,若当场斩杀显得欲盖弥彰,且对昭王声名不利,只得将人暂时扣押。
那程平之子被府兵架起来,双腿露在外面乱瞪一通,嘴里杀猪般的大呼小叫:“你们凭什么绑我!你们都瞧见了吧,是昭王绑的我!我爹不该死!我爹是被人撺掇利用了!”
王府密室。
外头动静实在太大,程平之子在外鬼哭狼嚎,一把利嗓能将天撕开个窟窿,老百姓议论纷纷,一时府门外如同一滴水溅入油锅,霎时鼎沸起来,这声响竟传进了密不透风的地下密室。
昭王负手站在铁窗前,面色一改往日和煦,沉得简直能滴水出来。
在他身后的木床上,一女子被捆缚手脚不能动弹,听到外面的动静竟是笑出声来,一双美丽却消沉疲惫的眼眸此时透出奕奕神采:“傅珏,你也有今天?操控舆论可是你惯用的手段,今日栽在一个嘴上没毛的纨绔手上,怎么样,还受得住么?”
昭王转身坐回来,捏住她下颌冷笑一声:“不是不愿同我说话么,怎么,阿嫣今日很高兴?好啊,能让阿嫣高兴,我这跟头摔得也值了!”
顾嫣厌恶地避开他的脸,昭王却笑着来吻她:“忘了告诉你,沈烺近日在江州与信王开战,先前皇兄那一百杖没能要他的命,你猜这一回本王会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上安?”
顾嫣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切齿道:“傅珏你记着,君子欲无得罪于昭昭,必先无得罪于冥冥,你做的那些脏事迟早天下皆知!”
这话昭王听得多了,丝毫不为所动,他垂下眼睛,抚了抚她因挣扎而磨得破皮红肿的手腕:“本王这名声再坏,也越不过皇兄去,阿嫣就这么盼着本王身败名裂么?本王说过,日后即便给不了皇后之位,也会宠你一辈子,你与旁人自然不同。与其整日咒本王死,不若想想如何讨本王欢心,叫本王放过你父亲御史中丞一族。”
至于程平死谏那日昭王为何不上朝,倒不是刻意避开,是当真受了伤,手臂被性子极烈的小姑娘咬了一口,叫人瞧见了总归不好。
外头出了大事,昭王自要出面处理,走之前在她唇边吻了一下:“阿嫣别想着逃,等本王回来给你带好信儿。”
顾嫣嘴上不输人,在他走后却终究没有忍住,默默流下泪来。
奴隶场他走出来了,尸山血海也过来了,这一回也会吉人天相吧。
沈烺太苦了,老天爷不会一直亏待他。
第70章 晋江正版独发你主动亲的朕,朕可什么……
给事中程平只有一独子,如今自己轰轰烈烈地死谏而亡,其子竟往昭王府求公道,舆论一下子就急转方向。
程平之子在府门前拉来的横幅上写得清清楚楚,而他被府卫拖走时哭嚎的那几句话更是让人对程平死谏一事存疑。
昭王当然知道这程平之子杀不得,和蠢人交流更是全无道理可言。
这一闹腾,对昭王的名声无疑是重创,还让他老子白死一场、前功尽弃,更不要说,这程平本就是为他这个不肖子孙掩盖丑闻才选择牺牲自己以成全程家的声誉。
昭王只能试图以欺君之罪唬住程平之子,让他知晓胡乱编排皇族的下场,以及皇帝若知他父死谏为假,威胁皇帝让位为真,便不是触柱而亡这么简单的事情,以皇帝暴戾的性子,恐怕程家满门都要株连。
程平之子冷静下来,觉得琵琶女和昭王说得都有道理,即便父亲之死蹊跷,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皇帝一句话就能灭他全族。
出府前,程平之子无意间听到昭王下属窃窃私语:“这纨绔才是被人当枪使喽!今日上门来闹,等来日咱们殿下登基为帝,会放过他这蠢货吗!这要是我,还不得当面向昭王请罪,叫大伙看看,是我自己遭人蒙蔽,才做出这猪脑壳一般的蠢事!”
程平之子被人私下辱骂,气得有苦说不出,想一拳揍上去,无奈对方是昭王家奴,自己本就没理,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
回去之后,那琵琶女果真消失得无影无踪,程平之子气得掀翻了一整屋的器物。
难不成,他当真被人蒙蔽了?!
他回想起昭王下属暗地里说的话,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只得再次上门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