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觉得蹊跷,凝眉问道:“按照太后给的住址应当是这里没错,那就是芳瑞姑姑?我以为她五十上下。”
玄心紧紧注视那人,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宫女的女子大多知晓各种保养的法子,像芳瑞这种从门阀世家出来的,该比寻常人更加保养得宜才是,可看她满脸褶皱,双目浑浊,体态佝偻,竟与八十老妪无异。
即便宫外生活清苦,也不该是这般模样。
青灵大大方方地往里走,玄心倒是没说话,凝神跟在她后面。
老妪正在院中摘菜,青灵走过去,握剑的手向她一拜:“芳瑞姑姑有礼,岁末天寒,太后命我来瞧瞧您老人家身子可好。”
芳瑞抬起头,露出与二十年前相似却苍老至极的五官,“太后?哪个太后?我只知这世上有皇后。”
青灵怔了怔,正要说什么,玄心却拦住她,对芳瑞施了一礼:“贫僧本是玉佛寺中人,下山途经此处,可否在老人家这里讨一杯水喝?”
芳瑞见是玉佛寺的和尚,心中向来尊敬,便双手合十向他施了一礼,指着院中的石桌:“大师请坐吧。”说罢就进去倒水。
青灵坐下来,压低了声对玄心道:“奇怪,分明是太后将她安顿至此,她怎会不知太后?大师,您从前进过宫,也见过惠庄皇后,这芳瑞姑姑没见过您吗?”
玄心望着屋内缭绕的香火,“见过,理当认识。”
且他容貌与二十余年前相差无几,芳瑞又是皇后的贴身宫人,多年前打过好几次照面,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青灵道:“这就奇了,看她精神尚可,也不似疯疯癫癫的模样,难不成是失忆了?”
芳瑞端着两个茶碗走出来,见二人凑得近,当下眉头皱起,目光不善地盯着青灵,仿佛在看一个勾搭和尚的妖女。
玄心接过茶碗,指腹无意间触到她脉搏,随即客气地笑道:“小姑娘逗您玩呢,她家是玉佛寺外新来的香料商,与寺内多有生意往来,是贫僧的小友,今晚叨扰一番,来日定送香上门感谢婆婆的招待。”
芳瑞听到这里面色才缓和下来。
玄心喝了口茶,搁下茶碗道:“婆婆口中的那位皇后,可是崔家西府嫡女崔姀崔皇后?”
芳瑞难得露出和畅的笑容,颇有几分骄矜的味道,只是浑浊的眼底却毫无光泽:“那是自然,皇后端庄貌美,贤良淑德,恩慈黎民,在民间人人称颂。”
玄心哦一声,装作好奇,信口问道:“婆婆,你见过皇后吗?”
芳瑞摇摇头笑道:“老婆子草芥之身微贱,怎配得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只得日日烧香拜佛,在这山野之中日日为皇后娘娘祈福,求神佛保佑娘娘洪福齐天。”
玄心与青灵对视一眼,两人皆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端起了手里的茶杯。
芳瑞望着穹顶怔忡了下,双眸忽然显得呆滞,“天黑了,该为皇后娘娘烧香祈福了。”
随即转身如提线木偶般地进了竹屋,口中仍然念念有词:“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恩慈黎民,老婆子要日日为娘娘祈福……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恩慈黎民,老婆子要日日……”
青灵看着她的背影,赶忙问玄心:“您方才替她把脉,可有摸到什么?”
她做惯了杀手,比寻常人多了十二分的敏锐,这点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玄心摇摇头道:“匆忙之间未能探清全貌,只隐隐觉出有几分不对。不过我知道有一种蛊叫迷心蛊,中蛊者被下蛊之人操控神识,下蛊之人说什么,中蛊者便谨记于心,往后跟着照做。”
青灵点点头,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芳瑞姑姑是惠庄皇后身边的忠仆,若是母虫转移到她手里,必定也要她心甘情愿长久供养,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青灵嗅到屋里燃香的味道,心下一惊:“她要进香了!陛下体内的蛊毒岂不是会跟着发作?我们要不要阻止?”
玄心道:“阻止不了,迷心蛊操控力极强,尤其是存在她体内二十多年,早已形成信仰一般的存在,即便前面是一堵墙,撞得头破血流,也阻止不了她进香,况且我们还不知道蛊虫养在何处。”
青灵急道:“那怎么办!”
玄心起身道:“我本打算夜晚等她睡了,查看那蛊虫的踪迹,眼下不如跟着她一道祭拜看看可有——”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