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们的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然而又说不出是究竟哪里不对。
华沂对他招了招手,陆泉便摸不清头脑地走了过去。
“王?”
“今天晚上,你叫大家把东西都吃饱了,准备好干粮,带上,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华沂双手背负与身后,神色平静地说道,仿佛他对此已经深思熟虑万无一失了一样。
陆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是。”
然而下一刻,陆泉又听见华沂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说道:“这回我要把他的皮扒下来,做一张人皮椅子摆在王帐里,也不知道人皮椅子软和不软和。”
陆泉:“……”
华沂嘴角擎着笑意,眼神却冷冷的,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扫了陆泉一眼,眼珠是石头做的,沉沉地透不出一丝光来,转身往营地里走去。
陆泉张张嘴,脑子里的疑问与惶惑挤成了一团,几乎互相踩踏起来,乱得仿佛一千头野猪踩过的树丛,一句人话也说不出。他尝试几次未果后,再一次自暴自弃地绝望地想道,为什么索莱木不在这里呢?
谋臣这种事哪里是他这粗人做得来的?
然而也是说谁谁就来,就在陆泉两眼发黑的时候,一个侍卫忽然跑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封脏兮兮的信件,双手举过头顶交到陆泉手中,气喘吁吁地道:“长老,这是大长老从北方的来信!”
陆泉简直像是得了天神的指示,忙心道一声侥幸,奉若神明般地双手接过来,急不可耐地用小刀将捆着信的牛皮筋挑断,这才展开了上面包的皮子。
长途劳顿,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磨损,却并不难以辨认,索莱木写道:“若王亲临战场,千万稍安勿躁,一定稳住他,无论如何,等我第二封信送到之时,方能动手。”
没有只言片语告诉他该怎么做怎么说,反而给他布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陆泉险些两眼一黑——这救命大神不是来救命的,是来坑人的!
针对此事,陆泉思考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方法——他走进了华沂的帐子中,将索莱木的字条交给华沂,然后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等着王和大长老跨越极北的遥远对话结果。
他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华沂看完以后沉默了不过片刻的光景,就把索莱木的信架到火苗上,烧了个干净。
“照常出兵。”他嘴角绷得紧紧的,干脆利落地说道,“索莱木……他懂个屁!”
陆泉待要分辨,话还未出口,便被华沂打断。
华沂看也不看他地说道:“我问你,男人生在世间,是该带着繁文缛节、整日里机关算尽地谋划,还是拿起你的刀枪,亮出你的爪牙,去砍断你敌人的脖子?”
陆泉一下被他哽住了,过了片刻,只见陆泉二话也不说地躬身道:“是,我立刻叫人去准备!”
兽人的劣根性,禁不得激将。
华沂看着他转身出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在他还年幼的时候,父亲带着大哥出去,将他和三哥留给了二哥荆楚照顾,那时候荆楚待他们还很好,脾气温和又有耐心,三哥很快被他喂了吃的东西哄睡着了,只有小小的华沂才睡醒不肯闭眼,自己安安静静地玩一个木头削的球。
荆楚见他脾气温顺,便坐在一边走起了神,他从少年时起,便总是想很多事一样,有一点像索莱木,直到小华沂不小心把球掉在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