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是爱说闲话的人,此时提起这事,也是为了燕氏。
现在夫人和二公子的关系都渐渐恢复了,和侯爷却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她看着实在是既担心又着急……便故意又多提了一句,“那位魏大人从前最是疼爱这个妻子,要不然那位魏夫人在城中也不会如此嚣张,可如今看来,怕是那位魏大人凉了心,不打算管她了。”
要不然那位柳氏今日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点到即止,可屋中两人都不是傻的。
姜唯虽然近些年很少出来,却也知晓母亲和父亲这些年相处不算热络,可她毕竟是晚辈,有些话她知道是一回事,却不好说。此时见李妈妈是想劝说母亲,便也只是摘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等她走后,李妈妈便没什么顾忌了,跟燕氏直言起来,“夫人,您看外头那些夫妻,便是从前关系再好也经不起一直折腾着。侯爷人好,性子也好,可他也是人,您总这样冷着他,要真把人的心给弄凉了,想要再捂热可就不容易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这一辈子能跟一个合心意的人做夫妻不容易,您可别等到了以后后悔。”
燕氏并未阻止李妈妈的话,却也没开口,可心里那根本就偏了的天平明显是又倾斜了一些,她其实早就不恨谢平川了,她就是嘴硬,就是不知道两个人冷了这么多年,发生这么多事,还怎么相处。
她平日看着精明,其实最不会处理这样的关系。
燕氏低头,红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着手心下的衣裳。她总说她不怕一个人,即使一个人,她也能活得很好,的确,如果对方不是谢平川,她几乎不会对此有丝毫犹豫,可如果对象换成谢平川的话,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失去他。
那是与她年少时相伴相携走过风雨的男人,是那个即使被她冷待也依旧不改颜色的男人,是那个被她呵斥、责骂也会在晚上偷偷过来看她睡得安不安好的男人。
她终于坦诚地承认,她害怕失去谢平川,她不希望和谢平川分开。
李妈妈见她低着头迟迟不语,以为她还在钻牛角尖,正想再说几句忽然听到一道略显喑哑的女声在屋中响起,“派个人去给谢平川传话,让他今晚……早些回来。”
说完见李妈妈神情怔怔看着她,只是没一会就喜上眉梢。
看着这样一张藏不住惊喜和高兴的脸,燕氏不禁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扭头避开她的视线,用生硬且别扭的语调说道:“每天晚上这么晚回来,他不睡,我还想睡!”
李妈妈又岂会看不出她这是在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她也不去揭穿,只笑着应了是,而后马不停蹄地往外传话去。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别别扭扭的燕氏倒是也没忍住抿唇露了个笑,只是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一阵动静,她又轻轻拧了眉……刚刚,真的是她听错了吗?
赵锦绣和谢回早就到谢池南这了。
比起前阵子来时那副荒草丛生的模样,现在这个院子简直算得上是焕然一新。
府里的花匠送来不少好看的盆栽,知道他家二公子不是多爱花的人,倒也没有专门开辟地方种花,原先荒废掉的小水潭倒是又重新收拾了起来,还特地着人去外头买了一些鹅卵石铺在底下,还买了几条金贵的锦鲤放在里头。
这会就有七、八条各式花样的锦鲤在摇头摆尾地游动。
赵锦绣和谢回坐在水潭边的石凳上,薛乐在他们来的时候就给他们上了待客的茶点,他也是个腼腆害羞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和主子们相处,上完茶点便又告退了。
赵锦绣其实也不是多爱说话的人,至少如今不是。
她现在在金陵,若生安不在,她除去应有的吩咐能一天都不说话。她每日待在谢池南身边叽叽喳喳,那是因为她面对的是谢池南,他们有别人没有的默契,也有可以随便说与彼此听的话。
刚刚谢池南在的时候,她还能说些话,现在他不在,她也不知道该和谢回说些什么了。
那些一来一回的话题实在太无聊,而且谢回这个脾性,她拿对她家小安的态度对他不合适,像跟谢池南那样和他说话,她又觉得怪怪的,何况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打谢池南走后,谢回对她的态度便有些冷淡。
可她仔细回想了下,也没觉得自己有做得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许这孩子天生就不喜欢和人交谈?
这么一来,赵锦绣倒是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偏偏人是她提议带出来的,真的不管又不好,她只能盼着谢池南能够早些回来,眼见谢回沉默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既不喝水也不吃糕点,只是垂着一双浓密的眼睫看着水潭里的锦鲤,她想了下便递了一块绿豆糕给他,见谢回看过来,笑着问他,“要喂吗?”
毫无疑问,小孩又冲她摇了头。
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对什么感兴趣,赵锦绣都有种要不让薛乐去里面给谢回找本书让他看的冲动了,到底是没有这么做。她只是从善如流的收回手,自己把糕点掰碎后喂那些锦鲤,眼见锦鲤争着跃出水面来抢食,她想起以前的事,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前跟你小叔叔还去湖边钓过鱼,那些鱼长得虽然没有这些锦鲤好看,肉却很肥美,也要大好多。”
本是无聊时随口一说。
发现原本对什么都没兴趣的谢回此时倒是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赵锦绣破天荒地领悟到了他的意思,他想继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