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着锻炼了好几日,报名的结果也终于出来了,毫无疑问,谢池南在其中。
拿到结果的第二日就是正式进入雍州大营的日子,也是谢池南要进军营接受考验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姜唯就让厨房做了不少早膳,全都是能饱腹抗饿的东西,等一大家子吃完早膳,却是谁都没有说话,就连从前在席间总是活跃气氛的赵锦绣也难得沉默不语。
她只是侧着头看着身边的谢池南。
少年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玄衣劲装,隐约能瞧见用银线勾勒出来的祥云纹,黑带束腰,依旧是高马尾,刚刚升起的旭日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宝剑锋利般的锐气,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刚吃完,放下筷子,抬头就看见了不少人的注视,扫见他们或是关心或是关切的目光,谢池南倒是笑了下,语气如常地说道:“我吃完了。”又跟坐在主位的谢平川说,“父亲,我们该走了。”
“嗯。”
谢平川颌首。
昨日吃完晚膳,他问过谢池南,今日是要一起走还是分开走。
他给少年选择。
少年却是想都不想,一扬眉梢,笑道:“分不分开,我都是您的儿子,难不成分开走,旁人就不会非议了?”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该有的非议只会多不会少,既如此又何必分开,“何况我也许久不曾和您一道骑马了,正好明日比比看。”
谢平川今日便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等少年一起走。
“等下。”
姜唯喊住要走的父子俩,她招来玉如,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这里面是一些糕点,我听瑶瑶说你今日还得参加试炼和比赛,你拿到大营去,回头饿了可以填下肚子。”
“嫂嫂……”
谢池南有些无奈,正想拒绝却听谢平川说道:“拿着吧,其他人也会带东西进大营。”
谢池南便未再拒绝,接过包袱朝姜唯道了谢。
而后他扫过屋中众人,从嫂嫂到小回,再到母亲……母亲还是从前那副模样,神情紧绷,从今日吃早膳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谢池南却能察觉到她偶尔望过来时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
只是每次等他看过去,她便会立刻收回。
这会也是。
若是从前,他也会选择用缄默相待,可如今,他却朝人一笑,温声道:“母亲,我走了。”
话音刚落,燕氏握着茶盏的手便轻轻晃了下,茶盖和茶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还是没有看他,却从喉咙里滚出一个轻轻的“嗯”字,话语之间,终于没有从前的针锋相对了。
谢池南能感受到她这些日子的改变,从最开始的四喜丸子到明显由她做出来的新衣,他今日穿的这一身衣裳就是燕氏亲手所做,送来的人没说,可他看着那细密的针脚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知道母亲不说除去因为她性子要强难低头之外,也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一段冷了六年的关系。
何况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横亘着许多事。
他并不为此感到难过。
能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已经很感激了,他从不贪求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要一家人能够这样坐在一起吃顿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池南把目光从母亲身上收回,又去看身边的少女,从前明媚爱笑的少女今日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目光担忧地望着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朝她露了个宽慰的笑,而后语气轻柔得同她说了一声,“走了。”
赵锦绣迎着他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又说,“我送你出去。”
谢池南回看谢平川一眼。
谢平川看了一眼两个小辈,倒是没说什么,只跟燕氏说了一句就率先往外走去,他走后,赵锦绣和谢池南也跟燕氏和姜唯辞了别,而后跟着谢平川的脚步一道往外走。
该说的话,该问的问题,这几日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此时倒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锦绣跟他出来也只是想陪他走完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