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长剑在这昏暗的屋中泛着白光,衬得他那双犹如星子般的眼眸更加清寒。
美妾和外头的一众魏家奴仆即使捂着嘴巴也掩不住惊呼出声,有人跌跌撞撞往外头跑想去找救兵,而被谢池南先前那一脚踢得头晕目眩的魏垣听到这一声金玉之势般的声音也骤然清醒过来。
“谢池南!”
他变了脸,“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
……
魏垣是真的怕了,他完全没想到今日之事会败露,更没想到谢池南会跟个疯子一样找上门,他想逃想躲,可身后就是床板,身体又被谢池南用力踩着,何况那把锋利的剑已经抵在他的喉咙处了,他连动都不敢动,更不用说逃了。
谢池南没去理会他的那些话,他只是俯身问他,“知道我靴子上的血是谁的吗?”
魏垣当然知道,可他哪敢开口。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甚至……屋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子臊味。
谢池南低眉一瞥,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他也懒得跟魏垣多废口舌,手抬起落下,魏垣的脸上,手上,身上,腿上……二十八道伤口全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让他因此死去,却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他漠然凝望男人在地上打滚痛苦,谢家今日死了二十八个人,他就在魏垣的身上留下二十八道伤口。
“垣儿!”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披头散发的柳氏目露惊恐,她一路跌跌撞撞,此时看到这个情形直接软下了身子,可很快,她被丫鬟扶起的时候又跟疯了似的朝谢池南扑去,“小畜生,你敢伤我垣儿,我要你的命!”
谢池南头也没回,只拿剑柄抵住来人的攻击。
他几乎都没用什么力道,柳氏便再一次瘫软在地上,低眉看了一眼地上嚎啕大哭挣扎着向魏垣爬去的女人,从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这阵子明显见老,可谢池南却无法对她产生一丝同情。
她觉得魏垣可怜,为他痛哭。
可死在山谷中的那二十八个人谁不可怜,谁不无辜?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女儿,也是别人的丈夫妻子,甚至有些人已经做了父亲母亲!他们本该有很好的以后,却因为魏垣的私愤,葬身在那个山谷中再也回不来了。
谢池南紧握手中的剑柄,精壮手臂上的肌肉再一次绷紧。
他不是魏垣,不会把一个人的过错怪罪到所有人的头上,此时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子俩便抬脚往外走去,可柳氏岂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余光瞥见他离开,柳氏抱着魏垣厉声发话,“给我拦住他!他今日要是离开这间屋子,我要你们的命!”
魏家那些侍从不清楚魏垣做了什么,只是扫了一眼屋子,看到里头的情形,他们虽畏惧谢池南的背景和实力,但如今这个情况,的确不好随意放人离开。
“二公子得罪了!”
十几个人轻声说了一句,便想上前拿下谢池南。
可谢池南哪是这么容易被人拿住的,脚步往后一退,直接避开他们的手,见他们一窝蜂涌来,他那双好看的剑眉也终于皱了起来,他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教训魏垣,要不然他早就一路杀过来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形,不是他不想动手就可以不动手。他神色严肃,手中佩剑却始终没有出鞘,就这么朝一群人迎了过去,只是还未过几招,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很多人,连地都在颤动。
众人齐齐停下动作回过头,便瞧见一支训练有素穿着劲装的佩剑青年和一群腰间佩刀的官差走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他是雍州城的知府吴中。
吴中停下脚步后往前一看,待瞧见谢池南被人围在一起,立刻沉下脸,高喝道:“魏垣□□,人证物证确凿,立刻捉拿入狱,秋后问斩!”
满院哗然。
官差进去捉拿魏垣,其余侍从皆被分散,领头的劲装青年走到谢池南的面前,语气恭敬,“二公子,这里交给吴大人,我们先回去吧。”
“嗯。”
谢池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走到吴中身边朝人颌首,“劳烦吴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