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谢池南想不管不顾问一问她,问一问她对那位林斯言是什么感觉,还想把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话都同她说,可看着她那双比星子还要好看的灿烂杏眸,还有因为找到救命恩人眉间残留的笑意,他那满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事。”
最后他还是别开脸,低着头,边走边说,“就是在想军营的事。”
“哎,对了,你在军营怎么样?”她早就想问他了,只是这阵子谢池南一直没回来,她也无从问起,“有人欺负你吗?”
她顿了下,声音更轻了,“桑岳哥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谢池南仍低着眉,他这会没有心情和赵锦绣说这些,可余光瞥见她怔忡的目光,他沉默一瞬还是看着她说道:“没人欺负我,桑岳哥他……也没为难我。”看着赵锦绣望着他的眼神,似乎不明白他今日为何那么冷淡,她的眼中藏着一些不安。
看着她这抹眼神,谢池南放在身侧的手轻轻一握,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看着她,声音很轻还含着几分自责,“对不起啊,赵锦绣,我这几天太累了。”
却是在解释自己先前的沉默。
“吓死我了。”
赵锦绣松了口气,她捂着心口说,“我还以为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她又恢复如常了,眼睛弯成月牙状,笑挽着谢池南的胳膊往前走,余光瞥见他头上的发带,轻轻咦了一声……“这不是我的发带吗?你还带着呢?”
高马尾上的红色发带被晚风吹得四处乱飘,赵锦绣随手一捏,正好握住那一朵她亲自绣的牡丹花,这发带一看就是女人的物件,可被谢池南戴着却没有一点阴柔,反而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仿佛这本就是他的。
忽然被人提起发带,谢池南心下一紧。
他看着赵锦绣,心中既盼着她能察觉到不对,却又盼着她不要察觉,如果这个时候她知道了他的心意,她会是什么反应?谢池南不知道。
也有些不敢知道。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说,不问,一切如常,指尖捏了下那朵牡丹花便又笑着松开了,他又蓦地有些失落……若是寻常男子,她怎么可能一句都不问?
只怕心里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可谢池南同样清楚,正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她才会给他发带,才会神色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
他的心里一半高兴一半无奈。
高兴他能拥有她的这一份不同,无奈这一份不同不带半点男女之情。若是从前,他尚且可以一往无顾地同她说他的情意,可如今……看着她因为找到旧时的恩人而满面开怀的样子,谢池南忽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赵锦绣的院子。
“你等我下。”等进了屋,赵锦绣让明初上了茶,又让谢池南稍坐,自己便进了里间,没过一会,她就捧着一件东西出来了。
谢池南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循声看去。
“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赵锦绣的手上。
赵锦绣却不肯和他说,而是笑道:“你猜猜看。”
帕子把东西裹着,谢池南根本瞧不见,也实在提不起精力猜,猜了几个都没猜到,最后还是赵锦绣作罢,瞪他一眼后气鼓鼓坐在他身边把帕子打开……却是一对护腕。
那护腕用的是白色底,两只护腕一只绣着一轮红日朵朵祥云,一只绣着直击长空的雄鹰。
谢池南握着茶盏的手忽然收紧,他轻轻抿唇看向身边的赵锦绣。
赵锦绣却没看他,她只是从谢池南的手中接过茶盏放到一旁,而后亲自拿着护腕给他戴上,一边佩戴一边说道:“你现在进了军营,每日都要操练,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腕。”
“唔。”
“看着还不错。”
赵锦绣看他手腕上的护腕,她心里满意,抬着下巴说,“你转一转手腕,看看难不难受。”说完又没听到他的回答,抬头一看,才发现少年竟一直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锦绣只是觉得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看不透的万千思绪。
她微微一怔,却没多想,只是抬手轻轻拍了他下,“谢池南?”等少年涣散的目光重新收回,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