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屋内又忙活起来。
温妧走上甲板,看见停在旁边的四层宝船,壮丽巍峨,朱漆抱柱,雕花矮栏。甲板上来回巡逻的私卫,十分气派。温妧看向桅杆上面并没有家族标旗,不由暗自思索这是哪位望族的宝船。
“小九儿。”
温妧闻声望去,只见他家那个六哥哥正颠颠地跑过来。撇撇嘴并不应承他,转身扶在凭栏上眺望洛阳城。
心中不由感叹:洛阳三月花如锦,古人诚不欺我。这般繁华莫怪先祖将此地选为陪都。
温六郎君见温妧不理他也不生气腆着脸凑上去:“嘿嘿,你不是不愿意出来么,怎的现在出来吹风”
“我又没事儿干,整日里也见不着见不着你人,只能到这儿看看风景了。”这含着幽怨的语气打在温六郎君心上,刺的他越发羞愧。
“嘿嘿”,温六郎君趴在温妧旁边,“我发现这种将军还真是有些能耐,竟比咱府上的武行先生还厉害!”
温六郎君顿了顿:“你这身子骨向来不好,在府中你不愿去跟着先生打拳,如今你也没有事做,正好跟着钟将军打打拳,夯实身子骨。”
温妧一听说要她动,忙摇头,“免了吧,我还是回舱里研究我的棋谱去。”说完忙提着裙快步离开甲板。
温六郎君越琢磨自己刚刚说的话也觉得可行,纠缠着温妧去了。
“郎主,渡口新停靠了一座宝船,桅杆上是温家的旗帜。”静谧非常的的船舱内一位身穿戎装的男子开口朝案几后的人汇报到,语气中尽是恭敬。
跪坐在那人右侧的中年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朝案几后那人说道:“这排的上名儿的就只有长安温氏,平襄温氏,安岳温氏。这又听闻晋阳大长公主近日里要送一双孙儿去晋陵,想必这温氏是出自辅国公府。”
这中年男子又言:“这若是温家出现在此,那接下来一段航程怕是要与温家同行了。”
听懂中年男子话中的深意,戎装男子开口:“郎主是否要属下将那些人召回。”
静默片刻,案几后的男子才睁开双眼,当得满室风华。凤目狭长,修眉入鬓,眉目间透着分明的清冷,鼻梁高挺,薄唇轻启:“不必。”
此人正是大庆东宫太子萧昶,不过一十七少年郎,通身清贵雍容。不过轻轻不必二字,言语间淡漠至极。
那中年男子是以一身惊艳才绝被称为天下谋士之首的九方机,九方机闻言自是知晓太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故而轻笑:“此事恰可借那温氏一用。”
戎装男子蒋缨身为太子左卫率自是对太子唯命是从。
宝船继续南下,连着几日阴雨,今日天刚刚放晴,侍女们便把温妧装在箱笼里的书册拿到甲板晒去了,这会儿舱外热闹非凡。而温妧正为每日早膳必饮的羊乳发愁。
温妧脱离的晋阳大长公主和五郎君的看管这几日甚是放纵,今儿又想将羊乳逃了过去。温妧端着羊乳,看了看舱内,发现侍女们都在外头,只留了南星在伺候,而南星心思是一众侍女中最为单纯最为好打发的。
“南星我记得我踏边有两本书,我感觉都快有霉味儿了,你去拿给降香,让她给我晒晒。”
南星不疑有他,忙匆匆走到内室取了送出去。
南星一出门,温妧忙拿着碗跑到窗户边拉开窗户,手伸到窗外还未来得及倒出羊乳,便瞧见对面宝船正对着她窗户边站了一郎君,姿容既好,目光沉沉。
余顿怔怔,魂散无声。温妧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手伸在外面不合适,缩回来又太心虚。
两人四目相对,“娘子,你在窗边作甚。”宋嬷嬷一进门就看见温妧一只手伸在外面。
温妧一惊手指一松,那盛这羊乳的碗自手中摔落水中。眼看宋嬷嬷就要过来,温妧连忙把窗户关上。从而错过了对面郎君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温妧绞着手指可怜兮兮的看着宋嬷嬷,宋嬷嬷看着这小祖宗无奈叹息一声,“娘子下次莫要再做这般有背于您身份的事了。”
“我,我知道了。您再去给我上一碗羊乳吧。”温妧心虚至极。
宋嬷嬷面带欣慰,一边遣人去小厨房,一边念叨叨可惜那套胭脂红釉器皿,一只碗丢了,这整套器皿都得收起来压箱底了。
心绪慢慢平静,温妧回想刚刚一幕,心中惊骇:旁边那宝船上的人竟是太子,他怎会在此地。
温妧想到先皇后尚在世时,自己小不懂事,时常进宫缠着这俊美的表哥太子。后来皇后逝世,自己入宫便少了。再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也不是浑不知世的懵懂孩童,两人便慢慢生疏。他久居东宫,而自己长于深宅,再无甚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