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随侍的一众世家贵胄, 都含笑陪着。一时之间,往来温和。

“玉璋,听闻你昨个得了头筹。”太后与天家笑笑,随手理了理鬓发, 小手指上的金丝玳瑁护甲微微翘起, 透着股慵懒,“还猎着了虎?”

她一点名, 众人都聚了目光过来,说不心羡都是假的。谁人不知太后出自西岭沈氏, 乃安庆侯之姑母。

昨天家已经赏了一诺,今太后再提起, 多半还是要再赏。一旁伺候的万松略略偷看了眼天家的神色。

平静、淡漠, 嘴边倒还有笑。

他伸手端起玉杯啜了口清茶,入喉微涩继而生甜, 更难得的是这回甘, 竟然还有股淡淡花香。

天家微微扬眉, 又品了一会。齿颊生香, 倒不枉它一两就六十锭银的价钱。

这茶, 他若是没记错,好似是娴妃带来的。天家面上依旧含笑,看向起身应礼的裴衡止。

一堂之内,尤以这郎君相貌最为出众, 那一颗殷红泪痣,似是多情的春风,柔和了眉眼中的凌冽,看着便舒坦。

更难得,他虽是一副美人相,却无半点脂粉气。无论行军打仗,亦或狩猎纵马,都是个中翘楚。

这样的人物。

天家眼中笑意渐歇,到底不能配太高的姻亲。

裴衡止垂首,“回太后娘娘,臣能得此头筹,全赖陛下皇恩庇佑。”

当时猎虎的惨状,在场之人大部分都亲眼瞧见过。更别说那些不顶事的羽箭,若非裴衡止艺高人胆大,他那小厮又肯豁得出去,哪里能降得住猛兽。

“阿弥陀佛。”太后微微阖眼念了声佛号,她轻轻转着手间的佛珠,“启龙山这些年都由专人打理,狩猎场中的活物更是精心饲养,怎得会无故出现一只真的老虎。眼下可差人去查了?”

“母后放心,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也亏得安庆侯勇猛,才绝了后患。”天家淡淡接道。

“他身为人臣,护主本就是分内之事。哀家只是担忧陛下。”太后微微摇头,伸手拍了拍天家搁在桌上的手臂。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此处不比宫中,他们守卫如此不尽心,依哀家之见,严查失职之罪是少不了的。”

“母后之心,儿子明白。”天家面上似有动容,“这事儿子已经派给了云大人细查。”

下首候着的云贵立时起身,“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必然不负所托。”

“这就好。”太后略略松了口气,带了笑意,“无论如何,陛下才是我大晋命脉,尔等务必谨记。”

“至于玉璋。”太后招了招手,示意裴衡止再近前些,才转头与天家道,“这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顽劣,陛下平日里可得好好训着。”

“母后这话,可是要伤了玉璋。孤瞧着他稳重的很。”

天家瞥了眼恭敬垂首的裴衡止,笑道,“不过,他与珏儿差不多大,再过几月珏儿都要外出开府,玉璋的亲事怕也该定一定。”

“陛下这么一说,珏儿开府的日子可是定下来了?”

太后赐了裴衡止近前落座,又道,“这时间过得真快,在哀家眼里,珏儿昨还是个小娃娃,如今——”

她欣慰地长叹一声,看向正乖顺的皇孙,“珏儿,过来让哀家瞧瞧。”

三言两语,不经意间便推掉了裴衡止的议亲。

天家唇边噙笑,这西岭沈氏到底并非自己生母,终究还是隔着难测的人心。

顾珏依旧是副软弱拘谨的模样,问了安就低着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点也不像其他皇子皇女有股子活泼劲。

其实,顾珏也并非一早便是这么胆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