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为何觉得不安?
想要回避,想要让许知雾快些回自己屋去。
再让她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穿戴齐整一些。
外头又传来善姑的问话声,且脚步声渐近,像是察觉到不对要进来看看。
许孜的怀里陡然一空,他转头看去,许知雾已经飞快地爬上床榻。
很快,她又从床上探出头来,将床头的蜡烛吹熄了。
还聪明地将许孜的帷帐都放了下来。
这下谁也发现不了她。
许知雾躲在被窝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偷笑。
独留被拦在自己床帘外头的许孜一阵沉默。
“公子?”善姑推门进来,见许孜孤零零立在床前的空地上,穿着雪白寝衣黑灯瞎火地站着,乍看还有些吓人,“公子这是?”
“善姑,我下来倒杯水,这就要回去继续睡了。”
“这样啊,公子下次叫一声松涛就好。”
“嗯,善姑慢走。”
外间的松涛捂住了自己的嘴,啥也不敢说。
待善姑走远了,许孜盯了帷帐一会儿,叹了口气将它撩开了,拍拍那个鼓包说,“阿雾,你就是这样对哥哥的?”
许知雾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许孜无奈的脸直乐,而后讨饶似的拉住他的手,“哥哥,我方才跳得如何?好不好?不过我只跳了个大概,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她躺着说话,墨色长发在背后铺了一大片,衬得一张小脸越发雪白如瓷,恍惚间竟像个大姑娘了,可她脸上的笑容又那样单纯稚嫩,其中的矛盾之处让许孜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他点了点头,“好,阿雾先回去吧。”
“?”这反应和许知雾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甚至没有夸她跳得好,没有摸摸她的头,“哥哥,你困了?”
“还没有,怎么了?”
许知雾坐起身,鼓着腮盯他,严肃地说,“哥哥,你都没说我跳得好不好,还有跳舞的时候,我对你笑呢,你却看着别处发呆!”
许孜眼睫一颤,没有回答。
他哪里是发呆,他是不敢继续看了。偏偏这些话说与她听,她也不会懂。
许知雾却说得来气,“还有啊,哥哥你明明就有心事,这些天都有些不对劲。可是……你就是不肯和我说。”
又说,“而且你不与我同骑也就算了,那是因为小枣已经长大。你还不肯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就像现在,我在床上的时候你就不肯过来。哥哥,你同我生分了?”
说到后头,许知雾已经带了哭腔,觉得委屈,她抬眼看着许孜。他的情绪总是那么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像是天上流散的白云,又缥缈,又隔着好远的距离。
许孜叹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下来,想要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却叫她避了开去,“小枣长大了,阿雾也长大了,需要和哥哥避嫌,知道么?”
许知雾眼眶红红地问,“可是你不是说同外男避嫌就行么?你是哥哥呀。”
许孜没有去哄她,没有回转余地地说,“哥哥也一样,需要避嫌。”
许知雾彻底愣住,她习惯了许孜一次次地迁就她、哄她,根本没料到他在这个问题上竟然出奇地坚定,就像是想了很多次已经下定了决心似的。
许孜不去看她惹人怜爱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被子上的某处,“下次来,阿雾不可只着寝衣,也不要……到哥哥的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