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安全地带,他打开通讯设备,发讯息给财务人员。
“如果我的办公室被强拆了,”罗宾老师严肃正经地留下遗言般的嘱托,“你就把报修的账单寄给付小馨女士。”
不过傅落没有拆他的办公室,她把整本维修手册和说明书全部阅览完毕后,对比实物一一标注了,又把电脑升到她头顶正上方,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语音搜索引擎全面待命。
然后她就坐在那整整五个小时,大半天鼓捣这点东西,一动不动。
科技在加速生活,信息在扰乱视野,人们无时无刻不再追求效率,小学生进入学校上社会课学习的第一个概念就是“比较优势”——如何合理地把自己的目标分配给别人,通过交换和相互服务来达到双赢。
而这种教育产生的副作用是,许多成年人再也没有耐心去坐下来,慢慢地学做一样自己不熟悉的事情。
可这个傅落却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她把机器人拆开又装上,装上又拆开,重复了至少十几遍,调出一张巨大的白板,用感应笔手绘了一张机器人故障部分的内部结构图,然后一个螺丝一个螺丝地查找作用和出处。
最后,在傍晚降临之前,她的机器人重新站了起来,隔空做了几个抓举动作,然后沿着既定路线缓缓地自己走了出去,到货梯待命了。
傅落完成了第一个成品,第二个就轻车熟路多了,很快,罗宾老师办公室墙角罚站的清理机器人也重新动了起来,猪圈一样的工作环境光速干净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傅落把工具箱收拾好,让搬运机器人送到了楼下,然后拿起刚送到的蝙蝠袖女装上衣走到了更衣室,换好,无所事事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阅读器。
通用的阅读器只有普通的纸张厚,三十二开和十六开的都有,可以非常方便地卷起来塞进兜里,也可以挂在外衣内部专门留出来的扣子上,存储空间能涵盖三个世纪以前的一座图书馆。
傅落手上的这一份阅读器里的内容,是用感应笔手写的。
原主人的字实在是不怎么样,是支楞八叉的孩儿体,字体又大又失衡,尽管这个年代,大家都只是会写字而已,字好的人少,不过丑成这样还坚持手写的人也的确不多。
而与难看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作图,那手绘的图片精确极了,无论是武器还是描摹的阵型,都恍如真实再现。
这是一本笔记,出自作战指挥系近二十年来最好、也是最差的学生,那位学长名叫叶文林。
叶文林是五年前——也就是傅落入学后第二年那一届的毕业生,简历漂亮得简直能闪瞎狗眼,据说他还在校期间就参与了古今经典战例手册的编撰,发表过不知道多少篇论文。
他在指挥部实习的时候,还赶上了一场清剿太空海盗的小型战役,叶文林以其气哭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和万年铁公鸡的抠门水准,在极短的时间内提交了一份极其简略、也极其有效的战术参考材料。
这份材料最终被当时的指挥官采纳并大加赞赏,而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体能测试一直维持在军校“生存线”上的叶文林才得以在毕业后进入太空作战部最精锐的“尖刀”。
当然,人无完人,在那货的风光简历和人模狗样背后,叶文林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逼。
他身后好像有个吸钱的黑洞,无论是学校发的补助还是自己赚的稿费,都无一不被吸进去一渣不剩,抠门抠到了专家的地步,也不知道他的钱都去哪了,他的同学一致认为,此人超凡脱俗的运算能力,就是整天暗搓搓地掰扯他那三五毛钱练出来的。
傅落和这位差了好几个年级的学长相识是件非常偶然的事,那天正好是假期,所谓“假期”,也就是每个月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到校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