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她好恨冬麦,凭什么,凭什么让自己道歉,自己这么低声下气道歉了,她又来充大方!

孟雷东带着孟雪柔陆靖安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陆靖安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冬麦。

冬麦感觉到了,她不免有些蹙眉。

陆靖安这个人,她一直觉得心思还挺深的,他现在的境遇,在他自己来说,估计是卧薪尝胆饱受屈辱,孟雷东在的话还好,一旦哪天孟雷东不行了,陆靖安一朝得志,还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当下越发想着,还是要小心提防着他才好。

至于对苏彦均这里,冬麦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苏彦均却是叹了声:“这算什么,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投我眼缘,就算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也愿意把你当晚辈看,你这一路走来,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孤身一人,没什么孩子,以后你见了我,叫我一声阿姨,我就托大,权充你的长辈,在我跟前,你也不用客气。”

冬麦听着,感动,心里又觉异样,一时竟然想起来,她那些朦胧虚幻到已经化为影子的梦,恍惚中甚至怀疑,自己做出那样的梦,是不是真得曾经被人那样细致地呵护过?

最近羊绒行业陆续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有不少人家的羊绒梳出来后卖不出去,愁得要命,路奎军那里更是出了大事。

路奎军跑去首都要了两次账,倒是要回来一些钱,但是他这个人太讲义气了,亲戚朋友的羊绒也和他一起卖的,卖了钱后,他都是先给了亲戚朋友。

用他的话说,首都绒毯厂那么大的厂子,还至于赖你这点钱。

他是要面子,也想自己把这事给顶住,毕竟他暂时不缺那个钱,但是跟着他干的亲戚朋友都是小本钱,一两万块钱在他们那里都是大数目,甚至人家可能还等着这个钱娶媳妇盖房子。

可是这么一来,等到他终于发现,首都绒毯厂很难要出来钱的时候,他自己的大几十万,都在那里面没出来呢。

人家首都绒毯厂说得很清楚,不是说不给你,但是得等等。

路奎军急也没办法,只能是煎熬着等,偏偏这个时候,路奎豪那里的合作基金会也出问题了。

最初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投钱的人家爹死了,人家爹死了要出殡,便想把投到路奎豪这里的钱拿回来,但是当时路奎豪才把基金会最后的一些现金给了另一个投钱人,存折里没钱了,就说让人家等等。

问题是人家爹死了,哪里能等,当时人家急眼了,可能嚷嚷了几句。

路奎豪没办法,只好从别地儿想尽办法挪了一些给他,这件事传出去,其它人心里也觉得不稳妥了,陆续有人试探着往回撤。

一个想撤,撤不回来,越是这样越心慌,心慌了后,更多的人就怕了,一时就有人传言,说路家不行了,没钱了,这一锅羊绒赔了,估计合作基金社也要倒,甚至有人说路家兄弟要拿着钱逃跑。

这下子不得了,不少人都跑过去要钱,把他家门给堵住,路奎军和那些要债的交涉了几次,承诺了七天后给大家发钱。

可是首都绒毯厂那里要不回钱的话,他哪有钱给大家发呢,再说基金会的窟窿,也不是随便能补上的,这两年,路奎豪为了吃利息差,倒腾了不少钱,现在羊绒行业整体不景气,放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他们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

沈烈看他犯愁,和冬麦商量了后,拿了存折过去,想着路奎军先用自己的,可是路奎军却苦笑着摇头:“兄弟,我这里的账,比你想得要麻烦,这不是二十多万能补的窟窿。”

沈烈:“好歹先垫上,免得出大乱子。”

路奎军却摇头;“我一分钱拿不出来,他们逼着我,指望我拿出钱来,还有个盼头,如果我拿出来二十万,有些人拿到了,有些人拿不到,那才要出大事了,他们能把我给活扒了。”

沈烈皱眉:“首都绒毯厂那里,再过去看看,我和你一起去?”

路奎军满脸疲惫:“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所有咱们陵城羊绒行业的问题,大家给首都绒毯厂供货太多了,都是卖给那边,现在人家羊绒库存饱和了,不收羊绒了,大家的羊绒卖给谁去?不少借贷的羊绒户梳出来的羊绒全都堆积在那里没销路,他们也变不出钱来啊!”

沈烈略一沉吟:“这些羊绒户,大多梳的什么绒?”

路奎军明白他的意思,感激地看他一眼:“兄弟,这是整个行业问题,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再说,你帮着一两户卖了羊绒,我还是收不回来这钱。”

沈烈脸色微变,正色道:“哥,基金会的款项到底有多大?”

路奎军无力地抬起手指来,给沈烈比划了六个手指。

沈烈看着那六根手指头,艰难地道:“六百万?”

路奎军耷拉着脑袋,满脸颓废和挫败:“昨晚上,我让奎豪把账拿过来我看了看,其实也怪我,这几年忙着做生意,把基金会一直交给奎豪打理,他为了挣钱,什么人都敢放款,闹到现在,有一些真是赔了没钱了,还有一些,是拿着钱跑了,现在能追回来的,我估计顶天了二百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