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臭着脸:“滚进来!”
大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了沈巍一眼,它觉得很新奇——它还从没在赵云澜身边见过这样含蓄而且容易害羞的人类,有那么一瞬间,大庆神奇地认为,沈巍的表情简直像是扫黄打非新闻里,那些刚被人民警察铐起来的卖淫女。
他尴尬得不行,脸都快红到了脖子上。
这样看起来,还真是有那么点人面桃花画中人的感觉,难怪让大流氓锲而不舍地追了大半年,至今没吃到嘴里,大庆以一只猫的眼光默默地对沈巍评头论足了一番。
然后它翘起尾巴,幸灾乐祸地想:再好看大流氓也看不见。
大流氓不耐烦地说:“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做自我陈述,敢废话一句,扒皮做围脖没商量!”
黑猫蹲在他的办公桌上:“我给花妖一族写过信了,你也应该收到请柬了吧?妖族你的熟人不少,晚上黄昏过后,有人在古董街西口等着你,直接过去就行,别忘了带礼。”
它说到这,看了沈巍一眼:“沈老师知道规矩的吧?”
沈巍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大庆就放心了——它始终认为,人类要知道害臊才有底线,要有底线才靠得住,沈老师看起来靠谱多了。
赵云澜正打算发逐客令,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漫不经心地摸到自己的手机,嘀咕了一声“谁呀”,就接了起来。大庆蹲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瞥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太后”二字,立刻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杆,等着看赵云澜的笑话。
只见赵云澜先是人五人六地说:“你好,特别调查处赵云……”
然后他的声音就骤然终止,整个人好像弱气成了一只猫,用一种又文静又乖巧的声音,几乎是点头哈腰地说:“哎哎,刚才没看见,我错了妈。”
赵云澜原本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转椅上,自以为十分威武霸气,结果一接电话,他就自动缩成了一个球,摇头摆尾活像个古时候跟在皇上身后的小太监,大庆无声地笑倒在了办公桌上。
“没有,我真没敢忘。”赵云澜说,“我今天晚上确实有事,真的……哎,你别问了,工作上的事——不,我什么时候出去鬼混过?大冷天的我上哪混去?”
沈巍站在一边,听着他与电话那头的人亲昵透着撒娇的交谈,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黯,这时,沈巍再清晰也没有地意识到,赵云澜是个有父有母、有血有肉的人,在红尘中有无数条牵扯,和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鉴于赵云澜认为这通电话比较破坏自己英俊的形象,他于是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了里屋。
大庆舔了舔爪子,跟沈巍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这才开口问:“你是人吗?”
沈巍:“……”
大庆忙解释:“哦,我没骂你,我就是字面意思,字面意思你懂吧?就是……就是你是人还是别的,嗯……别的那种,什么什么的,你懂?”
这问题戳到了沈巍的痛处,他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谁知大庆却好像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人就好,不是人……嗯,那小兔崽子虽然看起来很贱,但其实还是不错的,他很喜欢你,别辜负他。”
沈巍用一种很轻、但几乎一字一顿的声音说:“只要他还要我,我必定死生不负。”
大庆盯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了这男人漆黑的眼睛里那份厚重到无法言说的真意,它已经有很多年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真,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住了。
这时,赵云澜接完电话出来,大庆回过神来,蹿到了他脚底下,绕着他的腿转圈:“老太太怎么说?我要吃她做的干煸小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