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刺客?”阿芝之前本就是黑沙的一介普通女子,一路靠着美色走到这里,生存已经不易,哪里有心思打探这些事情。但她不蠢,此刻也听得出来野王语气的凝重,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她话音刚落,却见周围的黑甲将士们脸色低沉下来,一个个皆是强敌在前,谨慎防备的模样。
“近些年来,但凡得罪弥城的人,皆死状凄惨,从不留全尸。”尉迟重光缓缓地道,“纡本就喜欢培养这些亡命之徒,但此人出手着实过于残忍,因此也难免招惹了一些人前去挑衅,无一不是死状凄凉。据说那一日,弥城的护城河都被染成了红色。”
阿芝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悄悄后退了几乎,她只觉得有些冷。
那种冷,是透进心里的冷。
“只有唯一一个人,留了一口气从碎尸堆里爬了出来……”他继续道,“那人告诉所有人,那个刺客,是个女人。”
“什么刺客?”阿兰的声音从殿内响起来,她揉着眼睛蹒跚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边问道。
绮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却是玄素步上前护住了阿兰,“没什么刺客。”
闻言,绮月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却正对上这人望过来的眼神。也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匆忙避开了那目光。
那目光里,竟然是怜惜。怎么可能……听到尉迟重光说的话,他为什么要怜惜自己?可笑。
她可是……一个杀人魔头啊。
“这是,黑甲军?”阿兰毕竟不是老糊涂,她看清了面前围困着整个月华宫的是什么,也看到了正前方站着的人,“尉迟重光。”她一字一顿地、恶狠狠地道。
“阿兰姑娘,好久不见啊。”尉迟重光斯地道,“倒是要多谢你,小时候一直保护我的小月亮呢。”说着竟然躬身,朝阿兰的方向鞠了一礼。
“禽兽!”阿兰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那时候,这个尉迟家的儿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向小姐示好,只是想看到小姐被欺负时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真以为能在月氏过着和西凉一样的生活。
无色的弱水丝是这世间最柔软也最坚韧的东西,锋利得足以不沾一滴血地隔断无数人的喉咙。
绮月腕上一动,弱水丝如有神力般被催动,如无数支利剑般向尉迟重光的方向袭去。
尉迟重光早有准备,只见他长袖一甩,运起内力将弱水丝裹进袖,卸掉力道。
漫天的布片如雪花般飘落,他心却觉得不对,这力道看起来厉害,仿佛能冲破万钧,实则并不见得有杀人之力。
“黑家军!抓住他们!他们要逃!”他猛地反应过来。
想必绮月身上软骨散的药力未散,眼下她只是强行破除药力,实则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她杀气太过浓烈,铺天盖地而来,足以让这些在血海翻腾的黑家军,以及自己,一时间难以觉察。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绮月只动用了一小部分力量驾驭弱水丝,更多的内力却是运气轻功,一手拎起玄素,一手扶着阿兰,越过宫墙便朝外奔去。
“不能让他们逃了!”尉迟重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仍可见其怒火之盛,“放箭!”
绮月的身体已到极致,由于失去了内里的压制,她感觉体内的两种蛊虫蠢蠢欲动,整个人变得滚烫。
“绮月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玄素担心地看着她,他从没有一刻如此难过,难过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帮忙的力量。
“我没事。”绮月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手腕微颤,收回袖的弱水丝再度伸出,却形成一道细密的屏障,挡住了身后来势汹汹的箭雨。
内力终于耗尽,好在也逃进了王宫的后山。绮月的内力溃败,弱水丝仿佛失去依持般,散落一地。
她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却听到“咻”得一声,紧接着便是身边的人闷哼一声。
“阿兰!”绮月惊呼,一伸手,所触之处,已然尽是湿濡。
“刚才……最后一支箭……”阿兰面露痛苦,却竭力想给绮月一个笑容,“没事的小姐……阿兰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