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骂累了,沈夫人有些体力不支,靠在床头的柱子上抽泣着,外头管家喊着要商议丧事一切了,官年和使了个眼色,齐易南去了。
她则留在屋,亲自倒了茶,捧了过去,递进了沈夫人的面前。
骂过了,火发过了,女儿也没了,可是日后还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夫人懂得见好就收,擦擦泪接过茶喝了一口。
官年和见此松了口气,轻声问:“亲家母,关于京兰的后事,国公府必定厚待,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我们一定办妥,一定让京兰这最后一程,走的安安稳稳。”
沈夫人垂眸拭泪:“按仪程走就可,什么要求不要求的,人都没了,这些还有什么用……”
官年和叹口气,希望接下来几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齐国公府世子妃病逝,虽去的急,但京人都知她病的重,意外倒也觉得寻常,但非议之声难免。
一天之间,国公府满府挂了白,在天将黑时,满城四处烟花爆竹声热闹非凡,国公府一片哀切寂寥。
张姑姑忙不过来,下午时分就过来,将内院诸多杂事交由了江宁处理,她则四处跑着安排各处的人手,主理丧事的仪程,一切细节繁琐不堪,江宁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想帮手也帮不上,只尽量用自己的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黑之前,灵堂在前院设好,棺木,寿衣,一切都准备妥当。
接下来,就是停灵七日,安排陵墓,最后出殡。
夜黑风高,寒风呼呼作响,不知是不是想下雪,江宁裹着厚厚的披风到了门处向外看,齐易南正在灵堂边上,与管家商议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说完话,回头后片刻,看到了江宁,愣了一下,抬脚步走过去。
廊下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光影摇晃之间,江宁的眼神看着他,声音被风吹的有些轻忽:“你……”
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再看见他眼的悲切之意时,就说不出口了。
纵然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厌恶这个正妻,可当沈京兰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也觉得,意外又心酸了是吗?
他终究是宽厚的性子……
“我没事。”他说着,将江宁的披风紧了紧,眸光有担忧:“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我来看看你。”江宁上前一步,肚子已经抵住了他的身子,抬手握着他的手臂,眸光柔和:“这几日,我就不来看你了,最后这一程,你好好送她吧。”
送完这最后一程,他们的夫妻缘分,就彻底尽了。
第85章 新生 大年初七,大雪,齐国公府世子妃……
大年初七, 大雪,齐国公府世子妃出殡,艮长的丧仪长队缓慢的行在城街道上, 正值年节人们热闹闲散之时, 街道上看热闹的颇多。
一群拥挤的人群,一个穿着不起眼暗红色花袄子, 兔毛围脖围着半张脸的女子在人群后面,当看见那黑色漆金的棺椁经过时, 她眼眸绽放出黝亮解恨的光彩, 冷然讽刺的一笑, 低着头转身离开。
一路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穿过许多小道巷子之后,沈画兰进了一个普通的小院, 关上门她拿下围脖,进了堂屋,里头坐着的一个年柔美妇人, 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没被什么人撞见吧?”
沈画兰摇摇头,将手伸到炭炉边烤火, 一边笑着说:“娘你放心吧, 我小心着的。不过你没去可惜了, 沈京兰这丧事的派头可不算小呢!”
柳姨娘闻言低下头:“你还有心思去看这个, 也不想想咱们什么时候出城, 住在这里日日提心吊胆的, 我真是担心被那大恶婆抓到。”
沈画兰不屑一笑:“娘你也太高看那个恶婆娘了, 咱们的事情她一不能报官,二不能大张旗鼓,就凭她手底下那些人, 能翻遍整个京城吗?更何况,如今她的娇娇女死了,她怕是正哭的起不来呢,哪有心思再来管我们。”
“真是解气啊,没想到就那么几个床上的玩意儿,竟然就能叫沈京兰死,呵呵……真是太畅了!”
柳姨娘看着女儿,目光落在她还不显怀的肚子上,又是心烦意乱的叹气:“你高兴了好几天也该消停了,再不出城找个地方落脚,解决了你肚子里的孽障,就藏不住了!”
沈画兰厌恶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眉眼已经冷了下来,“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今天就是个合适的日子,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出城,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柳姨娘闻言一笑:“好!”
雪白的鹅毛大雪飘洒在天地之间,江宁扶着腰身在屋子里走动,偶尔看着院外的雪出神,青云和几个丫头正围在炉子边上做小衣裳。
走动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累了,就坐了下来,拿过一旁青云做好的小衣裳,看着那细密的针脚,她淡淡一笑,虽然都是女子,可她似乎天生的不擅长针线,自从来到京城这么久,不知练习过多少次,她那一手针线活仍然是拿不出手。